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况且近年干旱,收成不好,椒子太小那些商人一再压价,乡人们入不敷出,宁愿去种稻米也不愿花精力打理椒树了,只能让它们烂在地里。”
邝玉良自小生活在这里,一到了端午时节,花椒成熟,便跟着父母兄长没日没夜的在山头剪枝条摘椒子,饿了就啃两口硬窝头,渴了就喝两口塘里的浑水,就想趁着椒子价钱最高的时候能头一批卖到镇上去。
六月的天,毒日里头,没有遮阳之地,只有流不尽的汗水,血肉模糊的手心,还有衣服里汗水沤馊散发的臭气。
他一辈子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车子转过一户人家,简陋的泥屋门口涌聚了几个人看热闹。凤瑶连忙把车帘放了下来,几条瘦弱的黄狗一直随车奔跑,吠叫不止。怕它们惊了马匹,长河躬身站在车辕上,扬着马鞭不停挥赶。
“啊。”忽听一声稚嫩而尖利的叫喊。
众人不禁身震心惊,顾不得礼数,都伸出脑袋来打探究竟。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横倒在路边。他因在路边水塘里捉蝌蚪,听到马蹄声忙不迭的从石坎下爬上来看热闹,结果被长河的马鞭抽了一下,又惊又痛之下,半晌才叫出声来。
长河也吓得不清,车子还没停稳便跳了下来,自己也摔了个狗啃泥。
沈知沂本已奔前,闻声策马回转,见此场景,脸色一沉,不禁暗骂一声:“蠢货,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弯身搂腰捞起男孩,把他放在马背上,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因惧怕而颤抖的身子,声音里夹杂着平日难见的温柔:“告诉哥哥,哪里痛,嗯?”
男孩吓得一声不敢吭,沈知沂连问了两遍,他才怯怯地指了指腿。沈知沂卷上裤管,认真看去,看到一道红痕蜿蜒在小腿上,幸而没破皮也没伤到筋骨。他把马慢慢踱到车旁,向一脸胆心的凤瑶安抚地笑道:“没事,这孩子吓到了,糕点还有么?”
凤瑶连忙捧出糕点。那男孩怕是很难吃到零嘴,一看到那些糖糕油饼,顿时连抽泣声都小了,只睁着一双泪眼定定的看着。
沈知沂拿过一块栗子糕塞到他嘴里,他鼓着嘴吸了吸口水,脸上瞬间就起了笑容。
几人都松了口气,到底是小孩子,这么好哄。
田间小径上有数个衣着朴素的男女聚拢过来,一群小孩子也从石坎下冒了头,全都像看稀奇一样,看着那马那车那男人和那怀中的孩子。
稍时,其中一个妇人轻叫了一声:“虎子。”
那叫虎子的娃娃应了一声,又向几个伙伴得意地伸了伸舌头,炫耀起他嘴里的糖果。
沈知沂翻身下了马,把那男孩顺势抱了下来,又把那包糖糕交到他的手上,轻哄道:“快拿去,给你的朋友也尝尝。”那男孩抱着糕点,脸上兴奋得都涨红了,一瘸一拐地奔向那群孩子。
沈知沂回头递了个眼色,杵在一旁发愣的长河瞬间明白了意思,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碇银子,塞到了那妇人的手中:“夫人,实在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这钱你拿去给孩子买身衣裳穿。”那女人接着银子,放到眼前,不敢相信似的瞪大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反倒千恩万谢地跪了下去。
等到重新上路时,那男孩忽然朝沈知沂的马追了两步,迫得他停了马。
男孩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物什递了上去。
沈知沂接过一看,只是一条雕刻得十分粗陋的小鱼,他郑重而珍惜的放进怀里,温声道:“谢谢你的礼物。”
虽有了这一个小插曲,到底还是没对这一趟路程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在沈知沂的吩咐下,马车的进程慢了许多,只以安全为要,不再以速度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