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鹤带着宋稚,一路踏风而行,沿着屋檐飞驰,很快来到惜春楼门前。
贺昭孤身一人,又因为被禁足的缘故,一时片刻还没有跟上来,宋稚管不了许多,已是大步流星地踏进惜春楼。
楼中果然如同小厮说的一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姑娘们三三两两地挨在一起,扯着帕子怯生生地挡住脸,数十名打手不再遮掩,个个凶神恶煞地站在大堂内。
“这是怎么一回事?”宋稚几步上前,沉声问道。
老鸨摊开双手,扯着嗓子喊道:“那柳三娘,她,她让人给掳走了啊!”
宋稚仔细打量四周,沉声道:“你先冷静下来,同我仔细说清楚来龙去脉。”
她边说边抬步上楼,朝着柳三娘的房间走去,“她可是在房间不见的?”
“是啊,是啊!”老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上楼,“我亲眼见到一个黑影闯进来,将她给掳走了!”
宋稚来到门前推开房门,见周遭摆设整齐,并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两扇木窗却是大开着,风吹得窗子哗啦作响。
她撑在窗沿上往外看,又仔细察看着着地上痕迹,忽的出声问道:“你当初在柳三娘的屋子里做什么?”
老鸨眼中忽然有些躲闪,有很快一闪而过,“小公子你约三娘晚上共乘画舫,我自然是要来告诉她这件好消息的……”
宋稚斜睨她一眼,没再说话,同李寻鹤悄悄使了个眼色。
两人凑到窗前,宋稚背对着老鸨压低声音,抬眼看向李寻鹤,“这些只是她的片面之言,我觉得这老鸨心中必定有鬼。”
自柳三娘给宋稚留下求救信号后,她对老鸨的怀疑便已经扎根在心里,“说不定柳三娘的失踪,和她脱不了关系。”
“未必……”李寻鹤却轻轻摇头,将一件小物件塞进宋稚的手中,“这是我刚刚在角落里寻到的。”
她低头,待看清掌心之物时,蓦地瞪大双眼,手中的东西接近小拇指大,薄薄一片,闪着冷冽寒光。
“这是……柳叶镖!”宋稚从腰间摸出那枚射向她的柳叶镖,和手中的柳叶镖翻来覆去比对一番,竟是分毫不差!
李寻鹤示意她看向墙角,上方有一道不起眼的细长痕迹:“我就是从那里取下的柳叶镖。”
宋稚想起今日朝自己射来的柳叶镖,心头隐隐有些不安:“难道说……要娶我性命之人,和掳走柳三娘的是同一个人?”
李寻鹤从她掌心取过一枚柳叶镖,指尖划过锋利薄刃,“这枚柳叶镖上并没有淬毒,他朝你射镖之时只用了二成力,似乎是有意手下留情。”他望着窗下熙攘的景色陷入沉思,修长手指不自觉翻转起柳叶镖,银色流光在他手中拿灵活闪动,“我想那人并不是想取你性命,而是在震慑你……”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掳走柳三娘的人和老鸨肯定不是一伙的,那么他究竟为何要对我出手?”宋稚盯着李寻鹤手中的柳叶镖,忽然反应过来,“又或者说,他就是不希望我去找柳三娘!”
柳三娘虽然看出她的女子之身,但在外人眼中,她只是个为青楼花魁一掷千金的浪荡公子,沉溺于旖旎风月的荒唐人。
“你是说,那人看不得你几次三番去寻柳三娘,所以才要对你出手?”李寻鹤立刻领悟她的意思。
宋稚神情多了几分凝重,余光扫过门口鬼头鬼脑的老鸨,“这只是我的猜测,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柳三娘如今的处境安全。”
她从李寻鹤手中取过柳叶镖,将两枚一模一样的飞镖收进怀里,“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出柳三娘的下落。”
“江湖之中擅用镖之人不在少数,但能将这般精巧的柳叶镖运用至此,想来江湖中寥寥无几。”李寻鹤顿了一下,“我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此人下落。”
“走,我们这便去!”宋稚拉着李寻鹤往外走,路过老鸨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三娘被人掳走,你可有报官?”
老鸨顿了一下,拿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挡住脸上神情,“自然,自然是报官了。”
“那柳三娘被掳走之前,可有人以暗器伤人?”
“不,不曾,那黑影破窗而入,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三娘她,她就被人给带走了……”老鸨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答道,随后又忽然夸张地挥起手,“我那可怜的三娘啊,公子你一定要将她——”
宋稚无意和她纠葛,拉着李寻鹤的衣袖走下楼梯,待二人走出老鸨视线范围内,她忽的将声音压得极低,“这老鸨在撒谎。”
“什么?”李寻鹤环顾四周,见无人留意他们,同样低声回道:“可是有别的发现?”
“她若是真的报官了,按照时辰,早就应当有官差在此地盘问。”宋稚不着痕迹地扫过楼上的老鸨,“她说没有暗器射出,但我今日来寻柳三娘时,那墙上分明还没有柳叶镖留下的痕迹,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撒谎,但能断定她有事在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