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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不及喊话,只得朝那根钢筋的方向一扑,用肩膀狠狠一顶,把那根沉重的凶器砸开了些,擦着谢尔盖的面颊坠落。
“呃!”你只觉右肩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检查伤势,你就随着开裂的地面向下坠。你本以为自己要帅个七荤八素,最终却砸在了什么绵软的东西上,瞬间,浓郁的腐臭味差点让你吐出来。
“政委!咳……政委你没事吧!”
你听到谢尔盖的叫喊声,正挣扎着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一双浑浊的、凸出的、死不瞑目的眼珠。
他妈的,恐怖游戏都没你百分之一惊悚。
“政委同志,这是一楼的厨房,之前这里爆发过争夺战,我们胜利了,成功把战线向前推移了一个街区。”谢尔盖赶过来解释,正看到你和身下的尸体大眼瞪小眼。
斯大林格勒的9月仍旧炎热,尸体迅速膨胀,呈现出轻微的巨人观,他的眼眶里已经生了蛆,密密麻麻的一片白虫在里面蠕动着,时不时还往外掉一只。你感觉自己就快要吐了,生理上的反胃,但你的右手臂使不上力气,只能艰难地往旁边蠕动——和那些肥美的蛆虫动作一致。
“我没事……”你有点想念莫斯科保卫战了,那会尸体都冻得梆硬,没味也没虫子。
穿越的很好,下次不要再穿了。谢谢。
你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那具被你当床垫的尸体吸引了注意。你憋着气靠近看,发现那尸体手里似乎紧攥着什么东西。那尸体穿着苏联制式的军服,是死在这里的战友,于是你忍着肩膀的疼痛蹲下身,掰开那人紧握的五指……
你从他手中取出了一块怀表。
你抖落表上的蛆虫,擦去人腐烂析出的体/液,随着“咔哒”一声,怀表在你手中弹开。
怀表里有张照片,照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黑白的相片上映出三个苏联人灿烂的笑颜——父亲,母亲,女儿。照片的右下角是日期:1940年。那时他和他的妻女拍下这张照片,憧憬着未来的幸福。
有人在等他回家,但他死在了这里,连尸体都没法带回去。
尸体的军服口袋也有些鼓囊,你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蛆虫,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玩意。那是一只手缝的小熊饰品,眼睛是旧纽扣,小熊的腹部缀着一块白布,上面用稚嫩的笔触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俄文词:подвижный。好运。
你怔怔地看着那只小熊。
一个女孩没有爸爸了。
“政委同志,您看到一只红皮的本子了吗,那是您的击杀记录,我、我得找找,呃……我之前塞到哪里来着……”谢尔盖似乎看出了你的低落,他试图岔开话题。
“134人。”
“加上刚刚击毙的军官,总共134人。”
你站起身,把怀表和小熊塞进兜里。你记下了这位军人的身份。
“您还不知道,上头把您的名字登上了报纸,就挨在柳德米拉同志、扎伊采夫[4]同志的边上。当然您在我的心目中永远第一,您不仅枪法好,指挥的也好,政工和后勤做的也好,是复合型人才!”谢尔盖努力地扯开话题,你也没制止他,就听他吹的天花乱坠。
“谢尔盖,放轻松。”你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一紧张就管不住嘴。”
“咳……这不是今天收工了吗。不是我说,政委同志,您真的不打算打完仗和指挥员同志结婚?”谢尔盖又换了个更危险的话题。
“……你没去塔斯社绝对是苏联的巨大损失!”你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排在他肩膀上。
“不是我,是安东和弗拉基米尔想八卦的!”谢尔盖当即揽过队内的另外两人,朝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们刚交换好名字。
“好了,回去吧,我去找人接一下手臂。”你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逝者已逝。
多爱一点活着的人吧。
【2】
1942年9月的斯大林格勒是地狱。
苏军在城中心的总部也并非绝对安全,连将官都只能窝缩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忍受着湿疹与关节疼痛,没日没夜的处理战报。
你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营地,说是营地,不过是些临时支起的帐篷,装甲车、坦克停在路边,有人从后备箱往下卸货,还有些人抬着更大件的东西往下走,你余光扫过去,熟悉的形状与颜色让你感到不安——他们抬着人,白色的是裹上尸布的死人,别的颜色的可能是死人,也可能是重伤濒死的幸运儿。
昔日整洁的街道只剩一片断壁残垣,街边叫喊的不是摊贩,而是浑身血的苏联人。除了军人,你还看见了女人、老人和孩子,他们有的还能颤巍巍的向前走,有的跌坐在地,还有的缩成一团没了声息。
浓稠的腐臭味让人作呕,你看向远处的拐角,那里原本是这条街的垃圾场,此时却堆满苏联人的尸体。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