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雀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从感情的角度问她,可触及到他那张又冷又俊的脸时她才恍然,
他是觉得自己在徇私吗?
莲雀咬咬唇,要说她毫无私心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说的话也的确是事实,因为这件事情就是很蹊跷。
“在赏罚司,若罪犯与干部有亲缘关系,那干部应当避开对此罪犯的审查,你越线了。”
白鬼涯陈述着某个条例,言下之意便是莲鸩的事按规矩莲雀不能插手。
其实白鬼涯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因为他的铁面无私和令行禁止在整个往生界都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偏僻的对待某件事或者某个人。
她脑子飞转,迂回着问道:
“那我能以你副手的身份,问询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毕竟这些事并不仅是和莲鸩有关,我也完全被卷进去了,并且根据我的直觉,或许这些暗流涌动的事情本身便对赏罚司存在极大的威胁。所以于公于私我都有权知道一些情报。”
白鬼涯看着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少女,她脸上的表情倒是难得的认真。
他审视般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原来任何带着私情的事情,都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掉那若有若无的情谊。
不过有些事情,她知道也无妨。
他的声音在袅袅茶香中缓缓响起,
“你提出的赌约只是一个契机,从你误入谭镜邪梦镜的那一刻开始,你便已经逃脱不了了既定的命运,就算结局注定是毁灭,你也必须承担。”
什么?
莲雀着实有一瞬间的迷茫,白鬼涯此刻看起来冷漠极了,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屠戮者,正挥下注定要斩向她的铡刀,刀尖的冷芒明晃晃的直射入她的眼中。莲雀极力尝试理解他话里的每一个字,她实是一个聪慧又敏感的女子,渐渐竟也从这玄而又玄的言语里品咂出几分真意来。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答应的与她相伴百年,只是因为她注定要为某件事而付出生命,而他是这件事的弈棋者?至于为什么是她,或许就是因为她阴差阳错误领了谭镜邪的任务被卷入其中,才有了后续这所有的一切。
她是那柄剑指黑暗的利刃吗?
谭镜邪和乱域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事件若是真要联系起来,连接的焦点便只有两个人,那便是她与莲鸩。
不对,还有一个人,奚雾幽。
从白鬼涯的话语中,莲雀觉得他是一个十足的宿命论拥簇者,他将自己视为冷漠的命运执行官,可这种执行却是消极的,他的悲观令她她无法理解。
然而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莲雀从他似是而非的话里推理出重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莲鸩作为事件的关键人物,是不会被杀的?”
“莲鸩将被秘密押入无尽海监牢,由禹锡流亲自审问与看管。但是功过尚且不能相抵,更何况他只是个幸运的线索人物,所以对外,他必须身受九劫天罚而‘死’。”
莲雀瞬间懂了,莲鸩不会死,因为他极有可能和某些势力达成了共识,或者是无意识的助纣为虐。可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的一些风吹草动,为了平息民众的怒火了解事件,甚至为了进一步巩固鬼族的权威,他要受得刑罚免不了,且在明面上必须身死。
她完全理解了白鬼涯的安排,这样下来莲鸩的确可以顺理成章的活下来,可是...
“莲鸩现在身受重伤,怎么可能受九劫天罚不死?”
九劫天罚可是赏罚司内最重的刑罚,动用的是上古杀阵的力量,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莲鸩受一遭也得重伤。
白鬼涯此时的眼神有点奇异地看着莲雀,半晌,他眼里没有一丝怜惜的冷静开口:
“血亲之人,可以代为受罚。”
一句毫无波动的话,如同一道闷棍对着莲雀便是一个迎头痛击。他的意思是,在莲鸩受不住的情况下,她可以取而代之。
她脑子嗡嗡的,不是,虽然她本来就是打算要这么做的,甚至还在考虑如何向白鬼涯提出这个建议,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白鬼涯如此安排!作为上司他当然可以为了大局作出这个决定,可就算是毫无感情的下属遇到这样的指令,或许也会心灰意冷甚至判出原司,更何况,她喜爱着他!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他一开始问他的那句“你与他感情很深?”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或许是潜意识在吃醋,实际对她已经有了一些好感,可现在发现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不说半分怜惜,他甚至就是将她当成一个完成某个节点任务的工具人!
她实在是接受不了,有些情绪都要冲到嗓子眼了,可她实在不是一个会压抑自己的人,她微红着水光淋漓的杏子眼,声音有些抖的直接问道:“你对我就没有半分不同吗?你就半点没有考虑过,我能不能受的了九劫天罚?”
白鬼涯终于露出一丝不同的情绪,她怎的又要哭了?他漂亮又冷漠的桃花眼里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