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雀的声音掷地有声,似带着万钧之力。
这实是早便约定好的事。
从白鬼涯的角度看去,那只小雀倔强的立于众位队长司长之间,她离他不远,但却是在高台之下仰望着他,仿若隔着道天然的鸿沟,说着下属恳求准许的话。
与两人单独相处时又是不一样的模样。
众人都被她的话震住,各色意味不明的眼神朝她扫去。竟是火王族的公主么...难怪了,平日里如此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并且战斗力也出奇的高。不过她竟然站出来要替莲鸩受这之后的七劫,恐怕无论她之前功绩如何有多风光,怕是都会在今日烟消云散。
禹义犀有些震惊地看着身边突然便站起并掷下重弹的小丫头,他与莲雀关系向来不错,可说整个罚三司队长间他最为欣赏的就是莲雀,平日里也没少和她的小队一起饮酒作乐,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莲雀竟也隐匿了自己身份入这赏罚司任职,一个王族内养尊处优的公主跑到这腥风血雨的一线来,还战功赫赫锐利异常,当真罕见。
只不过她如此胡来今日小命怕是都会交代在这。他含着隐忧的目光不自觉朝朝云隼看去,然而他坐在云隼身后,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不过往常的话司长早会面红耳赤的将她拉扯下来不会任她继续发疯,现在竟也没有阻拦她,怕是今日的场合连他也一时不敢乱来。
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事出突然难以反应,他脑中飞快的盘算着,禹锡流是个绝对不会徇私的人,自己的金之力应是能护她不死,只不过他要是出手,在赏罚司的日子可便要到头了。
不过...他双手环胸无所谓的顶着后槽牙有些无奈的笑了,他总不能让这丫头真死在这儿吧。
禹锡流此时也缓下了劫云之力,微侧过身朝白鬼涯投去问询的目光。白鬼涯稳居上位,冰寒俊美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绪,他沉沉的眼神从莲雀身上移开,沉着的对着禹锡流微颔了下首。
禹锡流收了手中所结之印,雷云消散处,奄奄一息的莲鸩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褴褛的衣衫被鲜血浸满,宛如一个恐怖的血人。
莲雀已不管不顾的飞身上前,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外袍罩在他身上,有些颤抖的拥住了他,她死死地咬住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的兄长,是最骄傲的火行一族的王,何时有如此狼狈的时刻!理智上知道是他是罪行累累,甚至就是她将他送上这个审判台,可这样眼睁睁看见他在众目睽睽下受这等刑罚当真是令她备受煎熬,所有的对错似乎在某个瞬间都有些模糊起来。
似是感受到她的气息,莲鸩毫无声息般的身体终于微微动弹了下,他极是费力的将埋在她颈侧的头微微抬起,鸦羽长睫扫过她的面颊,他轻轻地笑了,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哭...什么?就这么...点伤。”
他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显得有些费力,他亲昵的蹭了蹭莲雀温软的小脸,半晌,一个轻轻地吻极珍惜的落在她脸上,他的声音低缓却不容拒绝:
“乖,我没事,你先...离开,别让这...劫云伤到你了。”
他竟是还没有弄清楚如今的状况,却只担心他的宝贝会不会受伤。莲雀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道:“结束了,没有劫云了。”
他脸上难得出现片刻的怔忪与疑惑,不等他再做反应,已有金甲卫上前,莲雀松开环抱着他的手,就在几步之外静静的看着他,任由金甲卫将莲鸩搀扶着离开,而她,则在锁链交缠下牢牢的被铐在了石柱之上。
莲鸩何等聪明人人物,看着这一幕愣怔的脸上突然便闪过顿悟,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她愿意替我受罚,她真爱我”,他满脑子都是“那样的痛她怎么承受得住?她怎么能受一丁点伤?”
他表情难以控制的瞬间变得极其狰狞,那虚弱至极的身体不知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道一把甩开左右钳制住他的金甲卫,猛地冲至莲雀面前,如一头困兽般声音嘶哑的吼道:“你干什么?疯了吗?我莲鸩什么时候要你来救了,快离开这里,我没事的。”
情绪激动让他无法控制的咳嗽起来,他面色极差,可下一秒的动作却是如条件反射般自然,他掌心已凝聚出一柄被火焰包裹住的长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朝那十字锁砍去。
可他毕竟太虚弱了,那刀竟然在触碰上十字锁之时便玉碎开来,他却根本不管不顾,刀碎了他便用手,一拳一拳地砸在那锁上,眼神执拗又疯狂。
莲雀看着他这血肉模糊的疯狂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的低落下来,她难道不煎熬吗?她也很煎熬啊!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你走啊!你现在什么样子自己看不到吗,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莲鸩赤红着双眼看着她,身体因喘息而不断起伏着,不断有新的血液渗透出来。他慢慢地停下了动作,瞬也不瞬的盯着莲雀,斜飞入鬓的长眉下是凝聚着狂风暴雨的凤眸,他的漆黑瞳仁全被一个她所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