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忽然被禁了声一般，良久，才重新有声音传出，“孙娉竹……早点睡，明天还要考试。”
孙娉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嗯。”
程苒目瞪口呆，就没了？就这么没了？
“不是，你俩，额，小竹子乖没说你哈，那个什么，谢景瑜，咱俩聊聊？”程苒一步跨到床边，转头看着孙娉竹，她点了点头，程苒才慢慢的走出房间。
阳台上，程苒不该声音太大，以免吵到李女士，虽然气愤，但也以正常的声音大小跟谢景瑜打电话，“谢景瑜，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早就跟她说过，男的就特么不渣一下保准会死，我一开始还觉得你人挺好，结果呢？你就这样对她？万一她情绪反扑，你知不知道她会死啊？！”
孙娉竹打开门，倚靠在门框上低着头，双手背在后面，静静地听着，因为穿的是拖鞋，她曲着腿，脚跟也抵在门框上，脚尖还在鞋上。
谢景瑜说了什么她听不到，但是程苒一激动声音自然而然的就大了些许，更何况她听力本就比一般人好点。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明天高考了，你现在搞这出是吗？先不说会不会影响她高考成绩……如果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呢？你不是在找办法吗？半路撇开她让她自生自灭，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孙娉竹地表情有些变化，疑惑只是复杂表情中的一丝。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听着你编的慌，还把劝她离开你的心思抛到脑后，但凡你有一点良心，你现在就应该好好跟他说话，而不是一整天就告诉她让她早点睡。”
声音不自觉的越发大了，李女士的房门被突然打开，她走出房门看着阳台上的人，“明天就高考了，你还在吵什么？跟谁在打电话？”
李女士走过去夺过手机，看着一串未知名号码正在挂断，她把手机敲在程苒头上，然后命令道：“在吵什么？赶快回去睡觉，考不上一本你就去重私复读。”
“哎呀，妈！你真是！啊哟我烦死了！”程苒一边嘴里喊着烦，一边挠头气鼓鼓的走回房间。
孙娉竹不知什么时候又窝坐在被子里，空调的温度也没有很低，她却裹着被子只留一个脑袋。
程苒进去后关上门，站了一会儿，才摆着笑走过去，抱了抱她。
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在发呆。
程苒心里咯噔一下，“小竹子，你理理我，你这样我……我有点担心。”
程苒轻拍她的背，感受到怀里人好像是在颤抖，她急着赶忙给她顺顺气，“小竹子，你先别想那么多。”
她分出一只手，摸到孙娉竹的手机，同样的指纹解锁后，打开了通话记录，那一页除了她自己拨过一通电话，俞哥打过一通电话，就基本上全是“My moon”，不用说都知道这是谢景瑜的电话，她直接拨过去。
……无人接听
她一连拨了好几通，都是无人接听。
她后悔了，好后悔，不应该帮着谢景瑜把孙娉竹谈成对象，她突然就意识到，孙娉竹为什么说自己不适合谈恋爱了，每次她都说自己不适合谈恋爱，而不是不想谈恋爱。
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电话一拨再拨都得不到回应，无人接听的女声让程苒感到崩溃，气的哽咽，手机被扔在桌子上，两只手紧紧抱住孙娉竹。
“程苒，好好高考……暑假去看海吧。”孙娉竹伸出手擦掉那抹泪，哑声道：“感觉攻略都做好了，不去怪可惜的。”
程苒也不想哭，特别是孙娉竹面前，毕竟她告诉过她，眼泪没什么用，对上孙娉竹的笑，程苒也勉强扯起嘴角。
程苒刚爬到床上，孙娉竹地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孙娉竹是想接的，程苒不让，给手机静了音，直接关进抽屉里了。
深夜，程苒抱着孙娉竹，她也不知道她睡没睡着，但是她失眠了，嘴里就一直说，“活着才能有自己的人生。”
其实也不过是程苒的一句玩笑话，但是孙娉竹当了真，偷偷报名的夏令营，只是觉得一直上辅导班很无聊，被李女士压的喘不过气。
和孙娉竹坐在一张垫子上，她半开玩笑道：“要是死了就好了，不用上什么狗屁补习班，不用每次考试都要挨批评，也不用什么都跟别人比了。”
孙娉竹低头安静的听着，等她说完，才看向她，一张面瘫脸好像不管怎么说话都挺严肃，但程苒总觉得她是发自内心的认真，“不要想着死，世界上80亿个人，也有人像你一样，但是他们会跳脱控制，拥有一个自己的人生，只有活着才能有属于自己的崭新的生活。”
程苒有一句没一句的念叨着，似是坚持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说完“你也要好好活着才行啊。”就没了反应。
孙娉竹都听完了，还有她后面均匀的呼吸声，“我当然，会好好活着啊。”
程苒又好像是听到了，呓语中竟回答道：“嗯，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