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鸢没看清江辞之扔来的是什么东西,伸手一接,才发现是一枚写着她名字的玉色信号简。
她根本没时间深究这门派弟子各自专属的信号简为什么会在江辞之身上,想都不想便迅速启动玉简下方的微型阵法,以求尽快通知到沈弦和林晚晴来此助阵。
然而事与愿违,那道阵法仅仅只是亮了一下,就彻底暗了下去,再也没了动静。
眠鸢心道不妙,低头仔细一看——这枚玉简表面竟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纹,连带着微型阵法都被纹路分割成了好几块,她用手轻轻一掰,玉简霎时裂成碎石,哗啦一下落了满地。
这信号简分明已经通身开裂,失去效力,完全无法使用了!
雷声阵阵轰隆,天空如同一片幽黑无底的深海,一道紫色闪电划过,将翻飞的乌云映作一片片涌动的黑浪。
江辞之一身紫袍洇了半身血,明明疼的眼前发黑,却还硬撑着像个没事人一样伸手结印,一道闪电落下,天空之中霎时闪现剑幕如雨,他正面迎着刘招娣打去,却听一旁的眠鸢一声怒吼:“江辞之,你在干什么?这信号简都坏了你还给我?”
江辞之狠狠的闭了闭眼。
方才战的激烈,全然没有注意到玉简已经开裂。
叫不来师兄和晚晴,无法唤出斩微剑,时不时的剧烈心痛又让他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今日真是……好一场死战。
“噗嗤——”又一道血箭钻过剑幕缝隙而来,直中江辞之心口,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狠狠往前倒去。
然而就在彻底倒下的那一瞬,一阵幽幽甜香传来,江辞之突然感到怀中被一片温软填满,他吃力的睁开眼——只见眠鸢正挺着纤细的身子,用自己的整副身躯支撑着他,那姿势如同拥抱一般亲密,却又不带任何狎昵之意,电闪雷鸣之间,她从他胸口抬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江辞之,你累了,歇一会吧,让我用一下法力。”
她说话的时候,嘴唇总是会带着一丝莹润的光泽,猫一样的眼睛显出剔透的单纯,唯有鼻尖那颗小痣,哪怕在如此暗色的天空下,都会透出一丝隐隐约约的媚气。
“这种时候也能见缝插针?”江辞之眼含凉薄,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一边将她一把推开。
他脸上并无怒意,声音却冷,“妖族女子,最擅蛊惑人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先前用了邪法封禁我的法力,现在你作势来助我,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命。”
眠鸢被他推的踉跄一下,也不反驳他,只是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江辞之,这信号简可不是我弄碎的,你用不出法力的事也和我无关。但你好好看着,没有信号简,我眠鸢也一样可以唤沈师叔和林师尊来助阵,毕竟……”
那女子顿了顿,眨眨眼笑:“本公主不才,救赎这种事,我真的很在行。”
眠鸢说完想说的,马上将江辞之晾在一边,勾勾唇转过身去。
趁着刘招娣正在往上弹的间隙,眠鸢伸出一只手向着鸡棚方向驱动妖力,远远将冰棱伞收成一根尖锐棍子的模样,下一瞬,冰棱伞猛然冲着天上高高指去,“信号焰——起!”
江辞之在她转身的刹那便低着头扶住了残垣。
他侧脸苍白,因着发丝的遮挡而看不清表情,只有一身脊背依然挺直如松。
砰——
伴随着眠鸢的口令,冰棱伞伞尖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肉瘤正欲冲来攻击眠鸢,此刻却猛地停住,浑身几百双眼睛全部闭上,一边翻滚着后退,一边发出尖利的狂啸!
江辞之在这一瞬间抬起头来。
乌云和闪电不见了,他乌黑的眼眸中倒映出漫天的火树银花,浓稠的黑夜被一抹突如其来的绮丽填满,变得不再冰冷。
而此时,明明是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刻,那居心叵测的妖族女子却还远远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笑:“江辞之——好不好看?”
江辞之的脸被灼灼光芒映亮。
他盯着天上的焰火,额边滚落一片冷汗,眼中情绪难辨。
半响,他将目光从焰火上离开,用雾沉沉的眼神盯着眠鸢的脸,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眠鸢见他反应平平,弯起的唇角霎时落下来。
她不太愉快的撇了撇嘴,兀自转过身去面对即将暴怒的刘招娣,自问自答道:“白日焰火可能确实是幻影一场,有些人也可以不要我送的伞,但是就算他不说,我心里也很清楚,鸢鸢放的焰火……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最后一个字落下,眠鸢手中骤然聚力,迎着再度暴起的肉瘤掠去,一记妖力化锤,刘招娣被狠狠打的转了个圈,一路后滚了将近一里地。
眠鸢拍拍手,满意的笑了笑。
方才她看似在自言自语,实则声调刚好够江辞之那个距离听见。
她就不信这一套攻心连招下来,江辞之这颗心还能继续固若金汤,裂不开一丝缝隙。
哪怕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