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分管对公的行长,姜芫茜,她对宫荷的表情已经研究了许久,心里早已升起不好的预感,努力起身端起茶杯递了过去,想将宫荷的注意力转移,“宫总,喝点酒暖和下。”
“谢谢。”接过姜芫茜递来的茶杯,宫荷并不去喝,而是等着戴励的回答。
“啊,对,匣子村后面的山上有一片连香树,这里大部分是老人,守不了,我就会顶一下。”
“守它做什么?”
“镇里要求的呗,我查过,应该是国二,造币的。”
“守山岂不是要呆很久?”
“嗯,大概一个月吧。”
“那你进山了,平时储蓄所工作呢?”宫荷抿了一口酒,略感兴趣地问。
一旁的姜芫茜斜眼看了一下戴励,并不打算为这个年轻人的擅离职守做解释。
戴励暗自嗅了嗅快留下来的鼻涕,找了个正对宫荷的位置坐了下来,直白地讲,“我觉得冬天守山,比带着这里挨冻,价值更高点。”
“哦?你是说储蓄所的工作没有价值了?”
“在匣子村这样的地方,储蓄所是没有价值的。”戴励的心脏砰砰跳动,他知道自己这话是在与格林银行的政策对着干,他甚至能感觉到姜芫茜那张圆脸下的咬牙切齿,略带憋笑的意味。
“讲讲,匣子村是什么样的地方?”
“匣子村是一个没有储蓄需求的地方,这里的村民,可能一辈子都没加过十块的面额,部分人还有以物易物的习惯,您喝的这瓶酒,在冬天,我可以换四捆柴。”
宫荷点了点头,这小子意思是货币在匣子村这样物物交换就可以满足需求的贫困村没有流通起来,但又不敢讲得那么直白,看来是有胆子却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的人,不过二十五不到,谨慎点也正常。
“那为什么储蓄所在这里没有价值?”
“市场决定供求,储蓄需求为零的地方,储蓄所就是供大于求的存在,除了耗费固定成本,没有任何利润价值,但不排除以后三十年、四十年,这里的连香树长成了,村民得钱了,说不定还得扩大一些柜台。”
“利润价值。为什么国有企业要有利润?”宫荷这回问的是身旁脸色舒展的姜芫茜。国有企业是现有经济体制的实现形式之一,作为国企,利润归母,越多利润自然是好事情,姜芫茜脑子里有个大概,但却没有组织好语言,被戴励抢先一步。
“国有企业是社会资源主要载体,如果不能盘活资源,那就是浪费资源。”戴励已经不再紧张,他看着宫荷喝完了杯中酒,淡淡地讲,“资源不仅仅是自然资源、经济资源,技术、人才都是资源。”
“好一个人才。”宫荷晃了晃茶杯,姜芫茜会意地去拿柜台上的酒坛,慢慢将酒倒进宫荷的茶杯里。
“更何况要致富先修路,修路比盖储蓄所重要,不然各位领导下回来的时候就要划船了。”
“哈哈哈哈,老姜,他在给以你为代表的格林银行上课呢。” 宫荷发出一阵爆笑,姜芫茜跟着笑了下,然后头皮一阵发麻,渎职、决策失误、国有资产流失一系列的罪名在眼前飘过,每一样都是死罪。
戴励所说的不过是需求、货币、市场、体制等最基础的概念罢了,一个柜员都能看透的本质,格林银行这么些个官员居然没人知道,不,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国有企业怎么会没有专业人士、专业意见?怎么会没有事前事中事后的调查、巡视、反馈?但集体的沉默阻止了真实的声音的传达,深追背后的原因就是盲目讨好上层的好大喜功。
宫荷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低着头的大多是格林银行的人,仿佛格林银行只有戴励的脖子是直的,她想了想,很快做出了决定,“老姜。”
“宫总,您说。”
“这事情回中京城后,我会如实报告,结果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金融长发局的人已经起身,一个个站到宫荷身后,顺便开始列举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委员会革名。”
“督导组进场。”
“查询辽北三年固定资产增加账目。”
“严查一级分行以上领导海外资产。”
“关注上洋辖内所有网点小金库。”
“深挖深宝独立分行金钱权色交易。”
姜芫茜看着金融长发局的十多个人筑成的人墙,心里一阵不舒服,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啊,后面几个全部都是格林银行内部的小秘密,“宫荷,你这是要把格林银行中层以上全部干掉啊?”没了之前的客客气气、唯唯诺诺,姜芫茜有些佩服地望向站在正中间的宫荷。
“我早和你讲过,好好勒一勒老王吧的裤腰带吧?”宫荷骂的老王是格林银行总行的一把手,一位年近八十有背景、一直不肯退休的老顽固,“都控制不住大小便了,还在长发局会议里出现。他选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顺着宫荷伸出的手,姜芫茜看向自己的身后,这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