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下去了。薄锦韵缩在周鹤游的怀中逃避了一会后鼓足劲从怀中掏出那块绣好的红帕展开后盖在自己的头上,堪堪遮住自己的眼睛。
她不敢直视周鹤游,怕多看一眼自己就要丢盔卸甲。
“回京一趟动辄数月,我,我等不及回来了。”
“鹤游,我现在就想和你成婚。”
昨夜预演无数次的话,说出来却不及想象困难,倒像是掺了几分真心了。薄锦韵翻身,微微直起身子凭借着丝帕下角的余光窥见周鹤游的唇仰头吻上。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将薄锦韵吞没,她沉浸其中,双手勾上周鹤游的脖子恨不能将自己揉入他的身体。
待到分离时,薄锦韵和周鹤游一同急促地呼吸,脸上泛着成片的潮红。
许是因为方才吻得太投入,让她的脑子里一阵眩晕,但仍硬撑着要将最后的事情做完。
薄锦韵起身将食盒的第二次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壶酒和两只精巧的酒杯。
周鹤游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碎,喉头涌出一丝腥甜被他强压下去。若不是此时头上还覆着红帕,薄锦韵这会看到他的覆着寒霜的脸估计就会吓得退缩了。
“成亲,成亲自然是要喝交杯酒的。”薄锦韵自顾自地说着。
倒酒的动作是演练过无数遍的,通过小机关,虽是同个壶出来的,自己手上这杯是只有酒味的果子水,给周鹤游的那杯则是高浓度的烈酒。
薄锦韵的视线被红帕遮着,只能用下方的余光,看到周鹤游接过了酒杯,修长的指尖在杯上克制地摩挲,似在压抑着什么。她举杯,引导着周鹤游同她交杯,率先将手中那杯酒味的果子水一饮而尽。
“我亦想与你长相厮守,至死不渝。”自从方才开始一言不发的周鹤游,望着手中的酒杯叹息道。
“死”一字戳中了薄锦韵的死穴,她心中大骇,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周鹤游说完后从二人交叉挽着的手的动静来看,周鹤游应该也是饮尽了。
事成了。薄锦韵浑身卸力,冒出一身冷汗,瘫坐在地上。
只听一声痛苦地沉吟,一摊血溅在了薄锦韵红裙的下摆,薄锦韵颤抖着手自顾自地掀开红帕,明明都是预想中的画面,却叫她觉得心脏像是被虫蚁啃噬般痛苦。
周鹤游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一张嘴血便不住地往外涌,语气却依旧轻快地说道:“既是成亲,盖头怎能自己掀开,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语毕,似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尽,侧身倒在马车里。
薄锦韵好想尖叫出声,想流泪,想将他拥入怀中忏悔崩溃,但此刻的她却只觉得从身到心一片麻木,仿佛是将魂魄中最重要的东西都被强行抽离了一般,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木然地探了探周鹤游的鼻息,将马车内的杂物同食盒一起收走,穿上来时那件巨大的披风将自己和其他罪证包裹其中。
薄锦韵走下马车,藏于暗处,从门缝处紧盯着马车,直到看到马车旁的出现一人,正是此前帮着薄锦韵探查郑猎户的那个线人,他驾轻就熟地就坐上了马,开着马车疾驰而去。薄锦韵这才放下心来。
如此便是将自己锦绣人生的污点轻飘飘地擦拭干净了吗?
将蜜枣糕和酒壶处理干净后,薄锦韵瘫回床上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你不能后悔,绝不能后悔,纵然此刻心痛,但等登上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时这段过往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马车一路疾驰奔向烆州的乱葬岗,线人拉着缰绳得手心冒汗,为了生计这些年他什么活计都做过,但独独守着底线未曾杀人,可这位客人给得实在太多了,多到叫他无法拒绝。
他只能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同杀人还是不同的,不过是帮着处理尸体罢了。
一路上他心中有鬼,开得胆战心惊,每个若有若无看向他的视线都让他觉得自己在被活活炙烤,终于到乱葬岗附近时他环顾左右方才觉得稍稍放松下来。
待掀开车帘,看到车内的场景他惊叫一声,吓得直接从马车上跌到地上。
“你你你……”线人惊恐地手指马车,半句话都说不出。
马车的幕帘被从内再次掀开,周鹤游沉着脸走出。
他的双眼似无波的古井,泛不起一丝涟漪,嘴角还泛着血迹,目光定格在已经被吓得瘫跪在地的线人身上,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追问道:“带着钱滚,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回头也不得纠缠她。”
“谢大人谢大人!”线人原以为今日凶多吉少不料还得了笔意外之财,急忙驾着马车逃离甚至在心中谋划今日过后为了防止这前后两位雇主寻仇得用这笔钱举家迁去别处。
待那人逃离后,周鹤游踱步在乱葬岗走了一圈,边走边在心中冷笑。
这就是恩爱一场后这个狠心的女人给自己选的归处吗?哪怕给自己立个衣冠冢写个“亡夫之墓”呢!
周鹤游越看越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