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买的那些娃娃布偶早已经清理干净,剩下最难办的是她带来的植物。北京的纬度根本不可能养活好她那些金贵娇气的生命,但是陈思喜欢,于是求着他挖了温泉水下山,每隔几个月还要换一批树苗。
养了死,死了续,倔犟地把这些东西扎进了谢家的土壤里。
谢先生的吩咐是:和她有关的一切都扔掉。
所以恰逢周末工程队赶来,将一棵棵漂亮高大的棕榈树掘土剖根,没想到这批树苗格外顽强,发达的根系无声无息地和园子里其他植物缠在了一起,动静就一时无法控制。
最靠近中心的两棵棕榈树被火燎黑了一大半,已经焦死了。
“花房建的太深,都没人看见失火。是发现树坏了才……”
刘姨上了年纪有些絮叨,擦着眼镜低着头。
谢轻鹤看着一棵棵终于养好却倾刻间倒下的树,表情没有变化地径自去了餐厅,坐下来只问了一句:“早饭是什么?”
有人端上了一盘德国香肠,他平静地切开:
“陈思找到了吗?”
18.
谢轻鹤呀谢轻鹤,
你回头看看大家的表情。
你做给谁看呢?
20.
谢家守在交通枢纽的人整整呆了三天,后来是惊动了老爷子才让撤回来。
“你要让圈子里的人看笑话吗!”
老人家气得捶胸顿足,旁边的佣人先是给喂了参汤,又送服了些速效救心丸才安安扶着坐回主位。谢轻鹤从下午便被叫过去站着,也不说话。
谢家能有今天的辉煌多半依仗着老爷子的职务,顺风顺水功成身退后还有不少的门生还在紧要的岗位上。无论是经商从政,没有人敢给谢轻鹤脸色看。
老人家已经不管事多年,今日是真的动了大气性,拄着拐杖也想要打。
谢轻鹤不发一言,生生受着。
两棍子下去连他那么挺直的脊背都弯了片刻。
他的眼睛黑的吓人,我想尖叫着让人护着他,可是没有人能听到。
“你为了一个死人,连你爷爷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陈思没有死。”
“为了谢家,我可以让她再死一次!”
我抖了一下,想笑又有点想哭。谢轻鹤的爷爷没有见过我,更不喜欢我。因为我,让谢轻鹤忤逆了他许多次;因为我,让他的孙子和一滩烂泥扯上了关系。老爷子没说假话,就算我自己不死,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庆幸:我死了,谢轻鹤省了许多麻烦。
可是我又好紧张,他这些天在做什么?惊扰了这么多人,又把他爷爷也给吓出来了,他不会真的……
谢轻鹤终于抬头了,他说:
“爷爷,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哦。
我悄悄松了口气。
捏了捏裙子的边缘,想笑笑,后来又觉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