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还是问道,“请问我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
“这……”玛丽感到些许为难,“我也不清楚。”
一旁的艾斯斟酌了一会,提醒道:“母亲,或许有一个人能帮到她。”
六日后。
“斐莱是吧,”蓝族科学家的视线在她身上逗留了好一会儿,差点把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才给她拽了把椅子,“坐。”
“谢谢。”斐莱礼貌地颔首,坐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布满光屏的房间,发现这里是个实验室。
“艾斯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但我前几日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就没去银十字,希望没让你等太久。”蓝族的科学家一边摆弄操作台上的瓶瓶罐罐,一边向她解释。
斐莱听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摆手:“不不不,是我这个外来者给你们添麻烦了才是。”
“你别激动,坐下说。”希卡利转头看了她一眼。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又立刻乖乖坐下,姿势端正得像是一个虚心求教在听他讲课的学生。
希卡利:……倒也不必如此乖巧。
蓝族科学家好笑之余多了几分怜悯:“我大概可以确定你的记忆是怎么丢的了。”
他点了点身前的光屏,开始调阅资料:“我听艾斯说你在昏迷前经历过一场很激烈的战斗,所以有种可能是因为那场战斗,还有一种可能是你在战斗前就已经失去了记忆。”
“但据我刚才对你的观察,我更偏向于认为是那场战斗的原因,”希卡利回过身来倚在操作台前,冷静地给出自己的猜测,“你很有可能是创伤性应激失忆。”
“创伤性……应激失忆?”斐莱重复了一遍这个新颖的名词,更加困惑。
希卡利没有立刻解释,而是问道:“我自认为光之国的环境和氛围还是很不错的,可你来到这里这些天,有放松过吗?”
斐莱愣了愣,茫然失措地攥紧指节,低头想了想:“好像……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在银十字已经呆了快一周,先不说玛丽女士如何的体贴入微,艾斯和他的两个哥哥又是如何的善解人意,就连周围的医生护士也都很温柔地对待她,她却还是始终放松不下来。
“包括现在,”希卡利抬手示意,“你的神经也是紧绷的。”
被看穿的少女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头:“我不由自主地就这样了。”
“那就是了,”蓝族科学家了然地点点头,“你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源于正常情绪上的紧张,而是受到巨大创伤后身体产生的防御机制,一般来说,要很久才能脱离这个状态,不用觉得困扰,这都很正常。”
“其实光之国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有的战士遭遇了在战斗中失去亲友的重大打击,潜意识里会对此产生抵触情绪,所以就会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希卡利顿了顿,“但像你这样记忆全失的,确实是第一个。”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想起来呢?”斐莱恳切地问。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希卡利叹了声,“其他人至少能通过残留的记忆一点点推出空白的部分,可你的记忆本身就是一片空白,根本无处下手。”
“应该说,只能靠运气了。或许接触了你记忆里的重要事物,就能刺激你想起来。”
“我明白了,谢谢您。”斐莱起身道谢,心里怅然若失。
“不用谢我,”蓝族科学家平静地看着她,“毕竟我也没能给你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怎么会,”斐莱并不认同,实话实说道,“您能在百忙之中给我讲解这些就已经帮助我了。”
感受到她语气里的真诚,希卡利默了默,顺嘴多问了一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嘛,也没什么打算……”斐莱想了想,故作玩笑道,“能安全活到想起来的那天就很好。”
猝不及防得到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希卡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被她逗笑了,又盯了她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道:“我是说,要不要留在光之国生活?”
“抛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更何况,你现在应该无处可去吧。”
“不一定吧,”少女小声嘟囔,然后昂首挺胸状似认真地发表自己的见解,“我在宇宙里流浪也可以啊。”
“真的?”希卡利也不拆穿,顺着她问。
果然,斐莱一秒破功,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当然是假的。”
“我挺喜欢这里的,”她正经起来,轻声诉说自己的想法,“虽然只呆了一周,但我遇到的所有人对我都很好,无论是玛丽女士还是艾斯哥哥他们,还有银十字的医生护士们……还有你。”
简直……就像素未谋面的家人一样,她默默在心底补充。
“我们才刚认识,你就敢断言我很好?”希卡利饶有兴致地问,“你要是知道我很想研究你身上的水晶,还会这么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