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先降你魂魄,再囚入封印!”清音森然道。
她不再试图晓以大义,而是双手合十,纤长的身影后方一尊庄严法相临空显现,法身面带悲悯,骤然睁开的眼眸中却燃起滔天怒意。
“呵,话不投机半句多。”
手中的法印已经亮到极点,虚空之中接天连日的鎏银法阵泄出瑰丽流辉映照九天如白昼。
另有一人的冷厉剑意化为实物,成千上万的利剑在他身后凝聚,每一把都淬着凛然寒芒,在夜空下铮然嗡鸣,蓄势待发。
话音未落,漫天风雪中,三人几乎同时出手。
铮。
璨然耀宇,色映九霄。
旷世的力量在苍穹中剧烈撞击,法术灵光淬然铮亮,地动山摇间日月比之失光。
漆黑暗幕被悍然的辉煌撕碎,高天云层尽数蒸干,远处冰层裂出千里碎纹,丝丝缕缕的黑气已经迫不及待地飘散开来。厉鬼的咆哮与狂风的嘶吼交叠,鬼哭神嚎的轰鸣响彻云霄。
烧无可烧的流焰真火将冰寒之雪都点燃,冰川残骸不及化成流水就蒸腾消弭。万里火光映红天宇,冲霄戾气遮天蔽日,灭世的力量在极北之境肆虐,摧毁一切。
天地之间,万物岌岌可危。
燎烈炙焰将回忆的画面烧得卷起了边,朦胧中,最后一个惨烈画面定格在凰愿的瞳仁中——
凌空而立的那个女子,撕裂了神魂,将自己镇入封印。
如雪的澄澈仙光顷刻爆发,横扫冰川之巅,熊熊烈火、魑魅魍魉、暴戾鬼气,都在须臾间化为虚无。
一切归于平静,仅剩一点带着火星的回忆灰烬宛如尘埃,飘飘散尽。
风雪依旧,一如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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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愿豁然睁开眼睛,炫光在她的瞳孔中留下星星点点的幻象。现实与回忆重叠,彻骨的寒冷将她的血液都要冻结起来。
原来,是自己逃避责任,不愿以神魂入封印,才导致鬼气外露、险些天下大乱,也根本不是什么舍身赴死的大义镇封,而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还的一笔债罢了。
这一世,自己竟什么都不记得……
她踉跄着向后跌去。
“凰愿!”
“愿愿!”
夙情急忙揽住她的肩膀,抱在自己的怀里,低头看向她时,眼中流泻出担忧。
手下的单薄身躯在微微颤抖,体内灵流混乱,识海中更是一片混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师尊,如此惊慌,又如此脆弱。
心中泛起疼痛,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没事……”凰愿哽咽。
她眼尾微红,蓄不住的泪水顺腮而下,滴落在玄冰台上。
记忆如巨浪翻涌,强烈的后悔与无力急遽淹没了她,从不曾知道的前世犹如轰然砸下的巨山一般要将人压垮。
那不堪的……不甚光彩的回忆……
梦中所见断断续续地被她陈述出来,兀自忍耐下,才没有情绪失控。直到指尖传来温暖,心绪堪堪平复,她忍不住有些贪恋夙情掌间的暖意。
“回忆里的人,真的是你吗?”魂魄碎片里的回忆除了本人,再无人可看可改,但夙情仍旧不愿相信。
这不是他记忆里的师尊。
“记忆便是如此,无可怀疑。”凰愿垂眸轻声道。
“你不觉得性格变化太大了吗?”夙情急切地争辩。他看得出回忆对师尊的影响,决不能放任不管。
凰愿却只是站直了身体,双目微阖,语气近乎疏离:“人不是一成不变的,何况已经过去了千万年之久呢。”
这一刻,她的神态与前一世一模一样。
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师尊……”夙情怔愣地看着她,只觉得这样的凰愿似是熟悉又陌生。他微微蹙着眉,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将自己的灵力渡至凰愿的体内,细细梳理紊乱的识海。
再睁眼时,凰愿已经恢复了常态,平静地好似方才那个不是她一般。
她反手挠了挠夙情的掌心。
小龙抿唇蜷缩了一下指尖,收回自己的灵力,却没有放开握着的手。
“将影痕解了吧。”久未说话的白镜砚忽然道,“看看这人还有什么后手没有,或许可以从影痕里知道端倪。”
影痕阵若是不解,被九道雷击破开的幽影就还可以借此凝结天地灵源,重新聚拢,而境中人的魂魄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无法转世。
但老狐狸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结界的结成虽然都是大同小异,但从灵流、字形等细微之处,有可能窥见阵主的诸多习惯,若是破了此阵,或许会有更多关于师尊的线索。
四人中凰愿不算,白镜砚的阵法造诣最高,自然当仁不让。
他半跪下来,一撩袖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