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数不清的小水珠;与之擦身而过的悬挂在枝叶间的蜘蛛网被雨水打断了几根蛛丝,正摇摇欲坠;长在路边的狗尾草昂起的穗头上的根根须发完美的将雨水挡在了外面,只在穗头的表面包裹着一层小细珠;水洼里泛起的层层叠叠的涟漪,拍打着被淋湿的翅膀的不知名的鸟,甚至泥地里被人踩过的脚印都逃不过她发光的眼睛。
看着忆忆兴奋的样子,李一明内心感到自豪。她一会儿这儿停一下,一会儿那儿停一下,他只好也停下来等她,顺便摘几颗果子。一位老人赶着羊群从旁经过,两人赶紧躲了起来,只见老人手拿着皮鞭“啪”一声拍在地上,羊群闻声急哄哄地往前拱,有几只贪吃的不肯走,老人身边的牧羊犬立马跑去驱赶,离群的羊便蹦跳着进入了羊群。
防护服包裹着忆忆,水滴沿着帽帘的褶皱曲溜拐弯儿的流淌,看着被打湿的帽帘,她魔怔了一般摘下了帽子,仰起脸直面天空,雨水在她脸上溅起,她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等待着,然而预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睛,脱下手套试探,两只手臂只感觉到了雨水的冰凉。老人已经走远,李一明回头便看见忆忆的模样,他大惊失色,捡起地上的帽子就往她的头上盖。
“我没事!”她制止了他的动作,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从他的眼中确认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实。
他不可置信又惊喜地看着她,两人都从对方脸上确认了事实。
她将帽子、长外衣都脱下,等不及地跑了出去,两边的颜色都在往后倒退,雨水的清凉铺满了全身,皮肤感受着风的擦身而过。这一刻,自由的感觉填充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地上有泥,你跑慢点,不然会摔倒。”李一明在后面追赶。
她只顾着往前跑,不一会儿来到了山间公路上。没了树林的遮挡,山下的田地、房屋尽收眼底,她驻足观望,从来都只是用望远镜撷取景色的拼贴块,现下所有的景色,甚至遥远的天边都真切的映入了眼帘。在这漫天的雨中,一个人都没有,只给她一种天地独属于她的错觉,她何曾被这样眷顾过。
李一明跟了过来,看到了她神游天外的样子,曾经她也是这样站在窗户前忘记了他的存在。他没有上前打扰,独自望起雨来。
雨声渐急,树枝晃动,风声渐起,李一明晃过神来。
“起风了,我去拿衣服。”说着他转身往回跑。
“没关系。”忆忆仰起头,伸直了胳膊,一动不动。
威胁她生命的危险即将发生,她没有一点惊慌,反而迎接着它的到来,他完全不明白,她身上散发出拒绝外界的气场,他只能站在那儿,满怀担忧。
树冠开始摇头晃脑,噼里啪啦的雨声响起来,大地的气味变得十分浓重,粗重地雨落下来,每一滴都重重打在她纤弱的身上,雨水粘湿了她的眼睛,遮盖了周围的一切。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只能感觉到雨水带来的重重压力和轰轰声,这铺天盖地的力量让她越发喘不过气来,一种未知和危险刺激着她,对这股力量她既感到渴望又害怕,深埋在阴云里,望不见尽头的雨有一种自天而降的吸力要把她吸到天上去。
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也陪着她。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怎么抹也来不及,阴沉沉的天压下来,抬头望去,只看得见如泼水般的雨。平常像刚才那样的小雨不一会儿就会停,现在变得这般可怕让他猝不及防,在这样的雨里他呼吸不上来。望着压下来的天,车祸的场景又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被撞烂的车头、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这种感觉,车祸以后让他心里难受的感觉,不可名状隐约只知道是憋屈的感觉在不可抗的力量之下重现了。
远处吵闹声响起,学校的方向陆续有人跑出来,有的家长正打着伞去学校接孩子。
“我们得走了。”李一明大喊道。
“好。”忆忆也喊着回应。
两人穿过树林,往别墅的方向跑去。经过雨水浇灌,两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开门也没顾得小心。来到窗下,李一明扶着梯子让忆忆爬了上去,他低头看见兜里的果子。她进到屋里,准备收回折叠梯,一回头撞见了他的脸,他从兜里掏出果子递给她,同时瞥见她身后空荡荡的屋子,花草和小动物都没了,只剩下一棵孤零零的大树。
“你的朋友们呢,都去哪儿啦?”
“送走了。”
“为什么?”
“不想养了。”
李一明感到奇怪,他知道她的那些朋友们对她多重要,但是他已经冻得不想再问下去了。他爬下梯子,帮她把梯子收回去后就急忙地跑走了,等她再回到窗口,他已经不见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臂,水顺着胳膊流淌,凝成水滴落到地上,身上的水也滴滴答答。看着浑身是水的自己,她似乎知道了自己会没事的原因。
李一明来到屋檐下,卸下书包时,才发现里面装了满满的水,课本和文具一掏出来,带出哗啦啦的水。李太太去学校接李一明,却听说李一明逃课早跑了,她一边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