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1 / 3)

五点未满,老式货车的一记急刹划破永安新村的第一道黎明。

“诶!”急刹把车上的人从很浅的睡梦中惊醒,宋篱迷迷糊糊喊出了声,“师傅,到了是吗?”

“对。姑娘,就是这。”货车司机不是本地人,但在这片生活的时间长,边说边跳下车打开车后门,“就送您到这了,东西就……麻烦您自己搬了,我后面还有个急单。”

道了声谢,宋篱很快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跟着跳下车。这司机已经是宋篱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搬家方式,看她一小姑娘不容易只收了个路费,当然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多跑一趟,更何况还是这种不带电梯的老式居民小区的顶楼。

目送着货车驶离小区狭窄小路,宋篱独自站在窨井盖旁,审视着行李——一个28寸的行李箱,一把跟了自己数年的吉他和一盆长得正好的柠檬树。

不多也不少的东西就是她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十年的全部,似乎也在提醒着,她在海川市是没有根的。

提着箱子,她打开手机,又扫了一眼房东前晚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永安新村20号601,钥匙在门口的花盆里。”

是这儿没错了。

明确目标,她双眼微眯,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一手摸索进工装裤兜,将一个素色发圈和发夹掏出。

火速绑了个高马尾,顺带着夹起刘海,宋黎瞥了眼一楼住户放在墙角的镜子。

镜子应是不小心碎了,龟裂的花纹细密蔓延,映出她一张素脸,虽是清汤却不寡淡,美得不容忽视。

有种落跑千金流落他乡,且时运不济穷困潦倒的味道。

噗嗤笑出声,她总是在不该开心的时候冒出这种滑稽念头,大致被她认为是大脑为自己强行开启的保护模式,防止她抑郁过度一命呜呼。

带着脑海里为自己谱写的剧情,她扛起箱子走进楼道。好在楼下的防盗门大敞方便宋篱进门,入目就是几辆横垣在逼仄的楼梯口的电瓶车,歪歪扭扭挡住本就不宽敞的去路。

缩紧168的身子,宋篱将箱子从缝隙处一个个拖入,有数次差点拉响电瓶车的警报铃。一阵折腾下来,烟灰色的宽大长t已被汗濡湿,在刚入夏的暑气里后背映得像是幅画。

贴满小广告的楼道,摆放在角落里空牛奶瓶,混合着不知是从哪家传出的蚊香味,宋篱提着箱子走得很慢,恍然间像是回到了那间相似的小屋。

额头沁出的薄汗顺着肌肤粘湿眼睫,宋篱眨眨眼,这才只是搬了一趟,她已是精疲力尽。一张万年宠辱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脱力感,撑在楼道窗口,透过生锈的格窗玻璃缝晨风带着温热洒在她脸上。

当下算得上安静,小区里生动着的只有盘旋的飞鸟,熹微的晨光还有……不远处那个烫着短卷发的中年女人。

女人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朴素的衣着却因为这一串金属质感蓬荜生辉起来。她瞥了眼楼下和她齐肩的柠檬树后抬起头,声音放大:“是宋小姐吗,你这东西放在这里不行的呀。”

操着一口海川市口音,女人很迅速地走进楼道,消失于那个小小的门洞之中。宋篱还没来得及和她解释一下,踢踢踏踏的脚步逼近。

“宋小姐,来得很早啊。”女人是一副精明长相,说着话边从提着的包里掏出一份合同,视线像安检机从上至下扫了宋篱一溜后目光短暂地停在她的项链上后讪讪道,“看看合同,没什么问题,我们就签了。”

找到这处住所是在街角的一家很小的房产中介,不像连锁大店手续这么妥善,看了下房源图片确定了月租,负责人就说让宋篱可以先上车再买票。

本来还担心这么潦草会有被跑单的风险,没想到中介办事出乎意料地稳妥,不出两日就通知她可以准备搬家。

小声哦了一下,宋篱几乎没有语气,签名的动作却迅速。微垂着头,她一张看起来寡欲的脸上五官却长得凌厉,很多人第一眼看到她都觉得难以接近,笑称她为冰美人。

即使是作为中年人,房东阿姨面对这融不化的冰也自断了话头,瞥了一眼后率先上到六楼平台,领着她进了屋。

房子是上世纪的老公房,门锁和屋内的一切都保持着老式的装修风格。疏松的木质地面,暗黄色的橱柜,一台看起来很陈旧的立式空调,客厅的第一印象就这么明晃晃地闯入宋篱脑海中。

“宋小姐,你看看怎么样?”房东阿姨巡逻一番,走到里屋的其中之一打开门,语气很不自然,“这间是你的,你看怎么样?”

这间?宋篱的思绪被拉回。

她记得自己明明三令五申需要的是一套独居的一居室,可这屋子怎么看都有不止一间卧室。

视线落到皮沙发处一件男士外套,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回荡,宋篱沉下脸拾起刚才签的合同。粗糙掠了一遍,果然原先谈的一居室不知何时被偷天换日成了合租房。

租金不减,环境降级。酷暑显然此刻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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