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是有线的,看上去有些年头略微泛着米黄。
罗哲成微侧着头,耳尖不自然地泛着红:“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他的话属实很少,发着烧的声音多了沙砾感。说这话,他把毛毯往下叠,把耳机线拽出来了点。
二人之间的距离用耳机线搭起一座桥梁,晃晃悠悠像是此刻宋篱摇摆的心。
像是忍不住了,年轻小护士笑开花,抿了抿嘴角瞥了眼罗哲成插着针的手,打趣道:“诶呦喂,比同人文还甜,磕到了。”
轻咳了声像是被呛到,罗哲成别过头去却没有解释,只是一直倔强地抬着的手让人无法忽视。
“我们不是……一对。”宋篱赶忙解释,“他,我室友。”
“呦,还是同居文。”小护士容光焕发,“更好磕了。”
“……”两人很齐沉默。
小护士如沐春风地推着车走了,留下被点名后更加不自然的两人。
宋篱叹了口气,把耳机接过来,塞进耳蜗:“现在的人都很爱嗑cp,习惯就好。我和曹言书都能被嗑个不被世俗接受的虐恋情深。”
像是没听见,罗哲成低着头把玩着耳机线,闷闷地说了声嗯。
“听什么?”并没有察觉到罗哲成的情绪变化,宋篱忙着划动着自己的剧库问道,“还是看集剧打发时间?”
抬头望了眼满满的盐水瓶,罗哲成说:“我都行,平常没什么时间看剧,你来挑吧。”
“工作这么忙吗?”宋篱诧异,“996啊。”
掀了掀眼皮,罗哲成淡淡说:“平常下了班还得去忙乐队的事,挺忙的。下周你还来吗?老时间青儿来接。”
“行啊。”宋篱笑着点点头,“也算是去做好事,积点德。”
聊着聊着气氛活跃起来,宋篱也终于从待看剧库选了喜剧大会。
宋篱笑点本来就低,看不得这种低智又笑点集中的内容,忍不住爆笑出眼泪用力捶了一下扶手。
在被锤到只差0.01cm的距离时,罗哲成发着烧动作却超快,连锁反应抬起手后给人腾出一个身位。
但拖着管的人动静小不了,盐水瓶跟着晃了晃,发出不该属于这个输液室的警报声。
耳朵很尖,宋篱连忙私密马赛,站起身把盐水瓶扶正就差鞠躬致歉:“对不起!痛吗!”
半蹲下身,她贴近罗哲成左手背仔细观察。皮肤很白,骨节分明,血管微突,固定的绷带贴的也很牢固,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长舒一口气,宋篱蹲下身昂着头,眨着双大眼睛,抱歉的声音软呼呼:“我不看了,我该死。”
女孩扬起的发丝扫过手背,有点痒也有点麻。罗哲成有些不自然地皱皱眉,不敢继续去看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只能抬头看吊瓶来转移视线。
望着昂头四十五度看天的男人,宋篱懵了。
这是被触犯到逆鳞而且再也不原谅她的意思?如果要和上次直播的冒犯一起数罪并罚的话,她估计已经被判了死刑。
正踌躇着该怎么继续开口申请个死缓,坐在椅子上的人拽了下她衣角,目光示意她坐下:“没事,你喜欢看就继续,不用管我。”
此刻的罗哲成在宋篱看来像是佛光普照,她继续道:“你不喜欢看这种吗?那我陪你看别的。我这里还有港剧,泰剧,韩剧……再撑一小时就结束了。”
打断宋篱卖光碟般的说辞,罗哲成眨眨眼:“我喜欢,但喜欢的不是这一种。”
嘴角弯了弯,罗哲成眼神里突然迸发出略带兴奋的光芒,和平常很不一样:“问你个问题,刘备字玄德,张飞字益德,那伍佰字什么?”
顿了一顿,宋篱一本正经靠近一点,缓缓道:
“伍佰字心得。”
*
吊完水开着回永安新村的电驴,宋篱总感觉背后的目光很灼热。
回想刚才在输液室里的最后一个小时,她仿佛用尽毕生所学和罗哲成开展冷笑话大会。
最终还是她以微弱的优势胜出,但显然电驴后座的人并不服气,走到停车场和行途中时不时还要抽查。
“企鹅死了会变成什么。”就在此刻,迎着江风,宋篱听到后方闷闷地说。
“变成鹅,因为没气了。”宋篱见招拆招,答得很快。
虽然看不到后面人,但宋篱已经可以想象出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拜托,这些笑话都多少年前的了,不更新一下题库吗?”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宋篱转过头看到罗哲成正若有所思着,眉眼里却是很难以见到的喜悦,从认识以来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如此。
是一副很有生命力的模样。
想着多让他开心一下,宋篱放水:“再问你一题,答出来就算你赢。”
摩拳擦掌,罗哲成不自觉地坐直身子,像是被老师抽问的兴奋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