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她值日,扫包干区,她让秦楷瑶先去,她稍后就到。
牧清漪匆匆做完值日,赶到排练室时听见屋内有激烈的争吵。她在门外站了几十秒,最后没有推开门,走了两步,转身靠在墙壁上。
吵架声隔着墙身断断续续地传来,她听见一些关键词,编导、艺考、文化分、浪费。
不多时,门被从里面拉开,秦楷瑶径直冲了出去。牧清漪倚着墙良久没有动,几分钟后,她走进排练室。
徐清嘉坐着,靠在椅背上,手按着太阳穴,神情疲惫。牧清漪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沉默。
“你知道我要学编导吧?”半晌,徐清嘉开口问。
“嗯。”牧清漪答,“我知道。”
“你也觉得我学编导是浪费么?”他嘴角有讽刺的笑容。家人不同意,老师不认可,连秦楷瑶也不理解。
徐清嘉文化课分数很好,是所谓的“理科尖子生”,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成为未来的科研工作者、未来的医生,没有人想过他会成为未来的导演。
牧清漪看向徐清嘉,他眉宇间是落寞。她轻声,却很坚定:“不会。为热爱的事情,无所谓浪费不浪费。”
“热爱?”徐清嘉低头笑了下,“爱能持续多久?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年轻一时兴起。”他顿了顿,一个自嘲的笑,“我也不确定我能保有多久的热情。”
牧清漪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答话。很久,她开口:“加缪说,爱,或可燃烧,或可长存,两者不可得兼。”
徐清嘉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谢谢。”他说。
她微笑点头,她能察觉他心情好多了。
沉默了一阵,徐清嘉忽然说:“你是不是总爱呆教室,以前在学校很少看见你。”
牧清漪展开一个笑,有种愤怒,直视他眼睛,直截说道:“我倒是见过你很多次。”
徐清嘉怔了下,她发泄般说了很长一段话,不待他反应,牧清漪轻笑着说:“看来今天没办法排练了,我先回家了,再见。”
牧清漪没有回家。
她先去了公园。她今天格外想读到徐清嘉的信。她特意一直没有去公园看过,但今天格外想读。
那块砖石下什么都没有。她放的那封也不在,或许被人取走了,或许丢了。
她回了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回想排练室的对话。
徐清嘉应该被她吓了一跳吧,她略带怒气地说她见过他很多次,他从他们教室经过,她透过窗户记住了他的侧脸。他有很好看的侧脸。
其实真相更为不堪。
徐清嘉帮她捡书的一面之缘后,她就记住了他的脸。徐清嘉其实在学校很有名,但她一直没有把名字和他的脸对上。
那天,徐清嘉从窗前走过,她喜悦的心快要跳出来,她拉着旁边的江苗,急得站了起来:“他是谁?”江苗看了眼,满不在乎地说:“徐清嘉啊。”这时班里有个女生大声拍掌,看热闹似的:“秦楷瑶,徐清嘉又找你来了!”
徐清嘉。徐清嘉。
她当然听过这名字,秦楷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居然一直没注意过他长什么样。她愣了会,才坐下,心里涩涩的,想哭。第一次帮她捡书,也是因为过来找秦楷瑶吧。
牧清漪写作业到十一点。很疲倦,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心跳咚咚咚的。她拿起手电筒,望了父母的卧室一眼,悄声出了门。
她一路跑到公园,直奔花坛角,她有种预感,徐清嘉会给她回信。
没来由的预感。
但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她坐在长椅上,呆呆的。天气已经转热,但夏夜的风还是有些凉,她坐在冷风中,一颗心凉了又凉。
眼睛热热的,想哭,但流不出眼泪。她在想什么?凭什么认为她今天给了徐清嘉一点安慰他就会给她回信?
真傻啊。傻透顶的预感。
牧清漪在长椅上枯坐二十分钟,终于回家去。
第二天上学,秦楷瑶红肿的双眼引人注目。她一向是班里的热门人物,一下早读就有不少人围着她关心。
秦楷瑶解释得比较含糊,但牧清漪听懂了。她和徐清嘉吵架了,但又和好了,昨晚十一点徐清嘉特意来她家找她。
他们当初约好了不能让隔阂过夜。
这条约定顿时让女生们“哇”“哇”叹呼,神仙爱情的模范。
真好。牧清漪笑。神仙爱情是他们,傻透顶的是她。冷风中的她。
一颗心终于死透。
接下来几天是月考,班主任让他们以考试为先,等考试结束再排练。
牧清漪松一口气,正好她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徐清嘉和秦楷瑶。
没有学生不烦考试,但牧清漪更烦月考要清空教室,桌上是堆得像小山般的书,而这些书都要搬到对面空闲的办公室。
牧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