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被乌云覆盖之时,摒尘的寒毒才好了些许。
小善倦恹恹地,连同一只肥猫馒头一并被摒尘抱在怀里。
折腾的实在太累,小善眼皮一点一点,到底扛不住,彻底阖眼睡过去。
摒尘轻轻扯着她的腕子,将她撂在床榻上。再揪住馒头的后脖颈,一声喵叫还未出口,就被丢出了殿外。
馒头幽怨盘旋,好像在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刚刚是谁舍生取义为你取暖,现下你是全忘干净了。
摒尘淡淡道:“后院的鱼,自己捉一条吃去罢。”
馒头喵喵叫,终于满意了。
趾高气扬地摇着尾巴,往后院捉鱼去吃。
显然是驾轻就熟,不知这样干了多少次了。
他落坐于案几前,拾起笔来,那番心经已经誊写过半,末尾还有淡淡墨洇出的淹痕。
他落笔,一字还未写完,手指轻轻颤。
侧眸望见,那腕子上刑具渗出的血痕清晰明见。
往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却忽然觉得碍眼。
他指尖轻颤,一个静字被墨印滴穿。
摒尘想起那个姑娘轻轻抬起他的这只手,眼中温柔的悲悯情切。
好像她也在痛。
他抿了抿唇,不欲再想。
*
小善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时身上搭着一条薄被,有淡淡的雪松檀香味。
她恍惚了一瞬,才想起来现下在哪里。
局促惶然地,噌一下从床榻上爬起,又将被子欲盖弥彰地叠好。
这里是摒尘的寓所。
她怎的会在这里睡着了呢。
想想便是一阵懊恼。
山顶寂寥,除了摒尘之外好像并无旁人居住了。
小善走出去时,一个人影都未曾看到。
她想要下山,左右扫视,却并不能找到下山的路。
想起是馒头带她来的,欸?对了,馒头呢?
不光是摒尘,就连馒头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心下疑惑,围着山顶上的这处宏伟建筑找。
走过抱厦廊庑,她渐渐深入。
山上多雾,再走近些,周遭起了薄薄的雾,湿漉漉地,将小善的裙角都染的潮呼呼。
小善走了一会儿,视线愈加模糊。
倏然、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
她听得一声喵喵叫,心下一动,弯腰摸索着,捞过一只顶肥的黄白猫。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馒头嘴角甚至还咬着根鱼骨头,见状无辜喵喵叫,还好心将鱼骨吐在她手里。
小善:......
小善叹了口气:“你认不认得下山的路呢?”
馒头歪着脑袋嗲嗲一叫。
她想起那个似雪玉堆砌的佛子,周身冰封,冷的令人咂舌。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善抱着猫,自顾自往回走。不管了,先回原来的地方等一等,摒尘一定是知道下山的路的。
她本想着原路返回,然而走了有一段时间,不光没有看到原来的建筑景致,怎么反而还......越来越深一样。
她脚步一顿,听得溪水撞石的潺潺声,再回头时,雾气消散,眼前明朗。
小善忽而失措,好像误入仙境。
雪白簇拥着的舒展花苞里,有一口浅潭,小善看见一席秀挺的背,鸦青发丝垂下,湿漉漉、
一下便令这满园山茶失了颜色。
——好一副美人沐浴图。
就在这时,馒头忽然从小善的怀里窜了下来。细微响动引得那人注意。
冷艳含情,瞥来一眼,淡淡:“谁在那里?”
穿过薄薄雾气,他直直望过来。
小善方知原来是摒尘。
她急慌无措,垂着眼,颤着睫,一下竟然不知先捂哪里好。
——原来他在沐浴。
一下转过头去,声音颤颤:“抱、抱歉!”
顾不得对方反应,她一下跑开,走到一处隐蔽地方,才缩起身子,僵的像白虾抱籽,活脱脱要羞愤致死。
她心里乱的厉害,只觉得无法再面对摒尘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脉络清晰,黛青色血管盘旋,很干净。
小善抬眼
“我带你出去罢。”是摒尘。
他衣衫齐整,唯发尾还有水印点点,欲盖弥彰。
他好像全然忘记刚刚有人偷窥了他沐浴,走在前面,对她讲:“后院有迷瘴,没有人引很容易就会迷路。”
小善恍然。
她跟着摒尘不紧不慢,总觉得忘记什么东西,空落落的。
果然走了几步,眼前有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