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抱着周瑜去了祠堂,钟夫人忙不迭地带着一众仆妇端着被褥衣袜和日常用品也赶了过去。甚至连他最喜欢的香樟沐浴桶,和侧柏香囊也不忘记带上。尽管周异在后面不住地叮嘱:“不许派人伺候。他是受罚,不是享福。”
钟夫人敷衍着:“老爷说的是,绝不派人服侍,就派几个把门的。”
“把门的也不用,门上双锁。”
周忠笑嘻嘻地看着族弟,“阿异,听说阿瑜文课武学都颇有进境,还深得蔡伯喈琴技书法,看来是我周氏年轻一辈中的希望。这次来你府上,我特意从西凉搞到一匹矮脚小马给阿瑜。男孩子们越早学习骑射越好。本想当面送给他作为褒奖,没想到碰上这么一场。。。”
“兄长见笑了。是弟教子无方。”周异尴尬异常。
两人正在谈话,忽然听见身后吴景的声音:“阿策,阿策,你怎么啦?”
周异看见吴景抱着孙策,一脸焦急。
“疼啊。。。”孙策哼哼着。
“哪里疼?我们赶紧回去找个郎中瞧瞧。”吴景抱着孙策起身要走。
“就是这府上的跌打伤药管用。我可不可以再上一点。。。”孙策哼哼唧唧地说。
周异听了,急忙吩咐:“把伤药多包一些给孙公子带上。”
“老爷,我们的伤药也剩得不多了,这是个老家的偏方,都要新鲜现做,只能放一两天。我们明天照方现做。”家人回禀。
“啊,疼死我了。。。”孙策还在大喊。
周异对着吴景拱手 ”平光,你们不是还要在洛阳盘桓数月么?不如就请孙公子留居这里半月,待伤势完全好了,我派人送他回贵宅?“
吴景低头看向孙策。孙策忙不迭地点头。于是吴景俯首谦道:”那就叨扰周公了,吴景感激之至。“
月色皎皎,清风徐徐。一束白色的月光从高窗的菱形镂花中泄下。变作星星点点的黄斑映射在祠堂耳房冰冷光滑的黑石板地上。
小周瑜跪着,面朝着祠堂正房的祖宗牌位。
脸上的泪珠凝固了,乌黑的大眼睛里空洞地看着小窗外有限的云月。
他睡不着,屁股火烧火燎地疼,连坐都坐不下,只能直挺挺地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府邸外的更夫敲了三更。
他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本来晚饭就没吃,说是等阿爹传唤和叔伯们一起吃。后来不但没吃上饭还挨了一顿胖揍。
他觉得视线模糊,有点头晕。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挨父亲的家法。他委屈得要死。一向以乖巧懂事彬彬有礼著称的瑜公子竟然被当众责打。
哼,都是那个穿红衣的小破孩儿。
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阿策? 不管他叫什么,跟自己有何关系?
不过红孩子今天好像用自己的身子替他挡了父亲的竹板子?
想到这里,那个虽然晒得黝黑却又秀美得像女孩子般的面孔在周瑜眼前晃来晃去。
周瑜觉得自己睡着了,在做梦。
一股甘冽的水涌进了干渴的唇。好甜啊。
周瑜还感觉到了一方温热的帕子在替自己擦脸。
他睁开眼睛,又使劲眨了眨,为什么眼前还晃动着一个红呼呼的影子。
那秀美的脸有些邪魅地瞧着自己。
”美人儿,醒啦?“ 声音入耳,周瑜一激灵,本来侧躺着的他赶紧跪直了身体,脱口而出:”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