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的白楚楚,倒在地上就死了,没有悬疑,是真的死了。
这天下了很大的雪,是白楚楚出殡的日子。
她的葬礼没有人出行,没有人大操大办,这是帝皇的意思。
茫茫的天地间,一个银发的美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粗布的丧衣,发上绑着她亲手送的白丝带,怀中抱着冷透僵硬的尸体,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他穿得单薄,可他的心已经飘到了很远,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寒冷。鹅毛的大雪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层白色的披肩。
他走了好久,终于到达了山顶,那是死去的小狐狸曾经埋葬的地方。
白楚楚最后的归宿一定是想埋在这里,他想。
最后的最后,和那块送给她的玉石一起,他亲手埋葬了她。
那天晚上,阑裳将盒子表面的尘土擦干净,那个尘封已久的盒子终于被打了开来。
里边是一截干枯的红梅,是白楚楚以前送的,他偷偷保存了下来。
遥川发现,自从白楚楚死后,帝皇便开始常常发呆。他经常眼神飘离,说着说着话,神思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遥川心中咯噔一下,帝皇他莫不是,心里是在意神医的,只是他还没有察觉而已。
本就空虚孤寂的心,从此以后变得更加寂寞荒凉了。里面长满了野草,时不时就有某种风吹草动,出来叫嚣着,让人不得安宁。
人们争相传说,说有座山头住着神仙。在夜晚的时候,经常有人遇见一只银白的狐狸,皮毛很是鲜亮,两只圆圆的眼睛发着幽光。
它见了生人也不理不睬,只是安静地端坐在坟头,一动也不动,有时候就那样呆一整夜。
最初听说的时候,是有些吓人的,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习惯了。毕竟谁也没有看见过真实的场景。
遥川听说了这件事,忍不住前来质问:“你说,那个狐狸是不是你?”
阑裳的怀里抱着一个盒子,他拿着一截枯枝,来回看着,头也不抬地说道:“天下的狐狸那么多,未必是我。”
“是,天下的狐狸很多,可次次都去白楚楚坟头的狐狸,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吗?”遥川说道。
“人死了以后都埋在山上,那么多坟头,未必都是她的。”他依旧没有抬头,淡淡地说道。
“好,我说不过你。”遥川有些气愤,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扭过头不去理会他了。
阑裳把枯枝放进盒子里,啪嗒一声将盒子关上,拍了拍遥川的肩膀,说道:“让让,这是帝皇的位置,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遥川还在生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也是一个人孤独久了,就想找他发发脾气。
阑裳见他不动,叹了口气,说道:“我发现我们两个这样老在一起,真是越来越像了。”
遥川这才扭过头,看见了他眼中的一丝哀愁,说道:“哪,哪里像了?”
阑裳忽然靠近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口,说道:“你没发觉吗?你,最近时不时地就来找我的麻烦。”
遥川吓得退后了一步,吱唔着说道:“你,你不会是糊涂了吧,你要干什么?”
阑裳突然笑了,把手掌摊开,在他的眼前转了一圈,说道:“你看。”
“快把竹蜻蜓还给我。”遥川焦急地喊道,伸手便过来抢。
阑裳见他变了脸色,十分在意,随手便还给了他,说道:“这次知道我们哪里像了吧。”
遥川撇撇嘴,反驳道:“依依是我毕生至爱,那她呢,也是你此生最爱的人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阑裳,他也在心中问自己,他和白楚楚是什么关系呢?是朋友吗,不像。
是爱人吗?他沉默了。
遥川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走过来安慰他道:“帝下,是我错了,不该让你难过。”
阑裳忽然抬起头,朝他笑笑,说道:“朕怎么会难过呢?你看,朕从来都没有哭过。”
“是啊,你是没有哭过,可你那伪装的坚强,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遥川说道。
“是,是吗?”阑裳垂下了眼睛,紧紧抱住怀中的盒子。
夜里的时候,一个人经常辗转难眠。
已是深夜,早早躺在床上的人,又一次无法入眠。
天气有些凉,他突然有些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直到黎明的时候,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繁华的深宫,冰冷的砖墙,寂寞谱写成一曲悲凉。
冬天的脚步还未远去,未化的残雪还挂在枝头。荒芜的庭院里,一株枯萎的红梅却在一夜之间还春,鲜红地绽放着。
大风刮来的时候,招展的花枝左右晃动着,花瓣簌簌地,如飞雪一般掉落了下来,铺成一地的落花。
残余的花瓣裹挟着微风,随着风飘呀摇呀,飞向其它宫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