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闲(1 / 3)

万山载雪,明月薄之,尧都一场大雪来的突然,戚澜早上一开门就被满院雪色晃花了眼。

崔伯知道她早起练功,放着别的地方来不及收拾,先在她常站的梅树下扫出了一片空地。

戚澜扬了扬脸算道谢:“谢了崔伯,您老人家真有心。”

崔伯老实,呵呵笑着答应,接着挪动着脚步扫别的地方。

庭院里的积雪反射出璀璨的银光,戚澜托着下巴坐在檐下看崔伯扫雪,解了绳子的秋蓝扑腾着穿梭在扫起的一堆堆雪里。把刚扫干净露出砖色的空地又敷上一层雪色。

“快把它拴上吧,也不嫌烦。”戚澜翘着二郎腿,整个人被日光渡了一层金色,她石榴红的圆领袍松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料子用的是很好的织金锻,漫天雪色中格外扎眼。

“撒撒欢吧,一个活物,整日拘在那多憋啊。”崔伯扶着扫帚喘气,微微驼着背。

“进屋歇歇吧,哪里轮得到您老人家这么劳累。”戚澜晒的有点困,说话声音都懒得抬起来。

“害,扫了几十年了,不自己扫还难受。”崔伯叹了口气,继续挥舞扫帚。

“留一块吧,那儿,还有梅花树下那片,留着别扫了,怪好看的。”

“嗯,是好看,丰年好大雪啊。”崔伯年纪很大了,扫一会儿歇一会儿,停下不扫的时候就和戚澜搭几句话:“多好看,铺的平平整整的,厚厚的,白白的。”

正说着,秋蓝一个飞扑滑跪,正滑在梅树下,把戚澜欣赏了一早上的一片雪地滚了个乱七八糟。

“嘶!”戚澜气了个倒仰在窗台上抓起一把雪就砸了过去。

岂料这狗仗人势,蹿去崔伯身后躲的严严实实,也不见一点愧疚神色,尾巴翘的老高,晃荡的起劲,嘴角还得意地翘着。

戚澜气的一头扎进青黛肚皮里,它又一直趴在阳光下,一身的白毛晒的暖洋洋的,戚澜把脸扎进去就不想拿出来,贴着它肚子上的软毛慢慢蹭。

这猫除了戚澜见人就抓,唯独戚澜和它闹不脑,肚皮朝上四仰八叉的躺。

崔颂下早朝归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这两个月每天都是如此,人都以为戚总督该多兵荒马乱的想法子回守备军,谁知道她在家呆的不要太舒服。

人不在军营,就远程操控连城和竺青未,这俩人隔三差五就拎上两瓶酒来拜访一下,三人天南海北扯上半天。崔颂有时候在家里遇见,也只是略一点头,没有加入他们的打算,看戚澜不见一丝愁云的眉宇,进展应该是相当不错。

他起初还当戚澜放心不下她的守备军,还提过几次要不同陛下说说情,就回去吧,多大点事呢。

没曾想戚澜在家乐得自在,起的老早风生水起的耍一通剑,剩下的大好时光都是自己的,人生标语就是四个大字,吃,喝,玩,乐。

她美其名曰闭门思过不能出门,实则是那两条金贵的腿一步都懒得迈。

今天要吃西街的烧鹅,明天要吃东街的酥肉,早上想要看看捏泥人的手艺到底如何,晚上又觉得泥人不能吃,还是不如糖人有用,使唤的月白天青腿没个闲时候,有时候连崔颂放在戚澜身边谷雨都都被使唤去跑腿。

谷雨一个暗卫,生生被当成了杂役,每每被支使去买这买那,总提心吊胆戚澜是要把他支开密谋些个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经常走出一半再突击折返攀上某个隐蔽的墙头,温习一下自己的老本行,却只看见一个躺的四仰巴扎毫无忌惮的闲人。

多次刺探无过,遂放弃。

至于她自己,表面上毫不知情,实际上什么风吹草动都了然于心,也懒得管,由着谷雨疑神疑鬼,反正废的不是她老人家的力。

怎么会有这么自在的人呢,崔颂想。

“我说兄台,你能不能换个色的衣服,这青天白日的天天穿一身白袍,好像个孤魂野鬼。”闲人戚澜开始寻找今天可管的闲事。

她说话时脸也没有离开猫肚子,声音闷闷的在一堆猫毛里透出来。

崔颂瞟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入了冬,手脚越发冰凉,再加上连日熬夜,眼底发青,满脸倦容,越发显的形销骨立了。

确实有点像个孤魂野鬼,崔颂自嘲的想。

没等他顾影自怜啊完,不请自来的戚澜已经刷的拉开了衣柜,毫不客气的翻找起来。

“妈呀,这一柜子青青白白,你搁这里面小葱拌豆腐呢。”

戚澜不死心往下翻了几下。发现除了朱红色的官袍,确实只有青白两种颜色。

“过誉了,哪有咱俩清白啊。”崔颂在桌边坐下,随口说道。

屋子里寂静了两秒,崔颂才意识到自己开了个不尴不尬的玩笑,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冒昧了,突然被戚澜拽到了眼前。

我说怎么库房里都是花花绿绿的,敢情素的都跑你这来了,什么破衣服,快都扔了吧,整几件亮堂显气色的,你这都什么尺寸,我叫人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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