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量(1 / 2)

真是奇也怪哉,明明知道崔颂再怎么光环加身也是个普通人,怎么身边站上一个人就那么别扭呢,没来没有的觉得这人就该孤身一人,就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崔颂把手炉推到戚澜手边,戚澜刚伸手拢住就嫌弃的推开,平生头一回遭遇嫌弃的崔公子心里五味陈杂。

戚澜把手炉推回去,顺势握了一把崔颂的手腕,崔颂闪避不及,被迫贴上了她温热的掌心,手炉在自己冰凉的手中待了半天,温度甚至比人她的体温还略低一些。

戚澜放开手,说:“齐王是何方神圣啊,都没怎么听人说起过。怎么让你们忌惮成这样。”

崔颂紧绷的神经随着戚澜温度的淡去慢慢放松:“是个被母亲宠坏的顽童罢了。”

“他跟皇帝关系不好?”

“兄友是有目共睹,弟恭就不知道了。”

“给他闲出屁了,我要是有个皇帝哥哥,我就整日莺歌燕舞,做个天下第一等的纨绔。”

崔颂轻笑着说:“是啊,人总是贪心不足。”

“那不就是你嘛?盛世丞相不做,非要搅浑水,要做乱世枭雄?所有人都装瞎,看不出这里烂的千疮百孔,你非要看出来,可显着你了。”戚澜早就想说了,这话虽说的难听,却是肺腑之言,真心实意想让崔颂过的好受些。

崔颂的笑容浅了一点,对着方询的慷慨之言到了戚澜身边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沉吟良久突然嗤笑一声道:“是啊,就是贱呗。”

戚澜非常高兴他能清楚的认知自己,但毕竟一个屋檐下,一点薄面还是要给的,自认为体贴的说道:“你能意识到,终归还不算病入膏肓。”

崔颂话锋一转,接着说:“你们兄妹三个,戚将军可会着重偏袒什么人?”

戚澜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人生前二十年的鸡毛蒜皮,回答道:“不偏不倚吧,我爹他对孩子……就是那种……一视同仁的讨厌。”

不止戚澜入乡随俗,崔颂也有点耳濡目染,天天看着戚澜没骨头一样不是倚这就是靠那,他忽然觉得这样端端正正的坐姿有些累了,可二十多年深入骨髓的教养又不允许他坐姿不端。

强撑了一下困倦的脊背,缓缓接上话:“据说一般没意识到偏爱的,都是被偏爱的一方呢。”

“那你真多虑了。”戚澜笑道:“要论挨打,是我和允让更多一些,不过都是我俩能惹麻烦,活该罢了,大哥还多有袒护。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平分着的,总不会让谁吃了哑巴亏。”戚澜停了一下“我们倒也不会吃哑巴亏,说白了,因为偏心受苦的到底都是良善之辈,发发疯就好了,讲不通道理就干脆比比谁更疯。”

“我身体不好,母亲生下我后也是多病,父亲心疼母亲,不让她再给我添个弟弟,我知道他们难处,一直不敢踏错一步,期望能长成父亲期许的样子,可即便如此,父亲谈起我的身体,还是会叹了又叹。”

是心疼母亲,不是心疼他。

“也是。”崔颂自嘲一笑:“男儿当挽弓射月,怎能病弱西子。”

“其实我常常想。”崔颂苦笑着说:“若是母亲身体强健,是不是就会有更健康鲜活的生命替代我,更好的完成父亲愿景,更像个名门之后,更能为崔氏添光。”

“对。”戚澜打量着崔颂崔颂“你说的对,要是有个健康鲜活的兄弟,还能有你什么事。”

戚澜:“你说你母亲是因为生你才身体不好,她在鬼门关走这一遭为的什么?为了看你轻贱自己吗?假若你母亲身体强健,就会有更健康鲜活的生命替代你,延续崔家的荣耀,而你,会无忧无虑,做个自在安然的读书人,你父亲提起你的身体会叹了又叹,怎么就病痛加身,不能安安稳稳做个富贵闲人。”

戚澜平时吊儿郎当的,可毕竟在战场上打着长大,避了她的锋芒还好,一正经起来,声音就带了杀伐果断的沉重,掷地有声。

崔颂尴尬的咳了咳,岔开了话题:“你也不容易,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举目无亲的。”

“打住打住,你可别咒我,我那亲好端端的在那呢,指不定哪天想回去抬腿我就回去了,你才是举目无亲呢,都说这有福之女不入……”

戚澜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猛的刹住了话头。

尴尬的氛围已经在车里迅速蔓延开来。

“我为什么要闲的没事坐进车里,骑马不舒服吗。”戚澜痛心疾首的想。

马车停的恰到好处。崔颂却没有动。

“算了,他就算骂我一顿,我也认了。”戚澜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的想。

等了半晌,崔颂只是叹了口气,神色语气如常:“冷了吧,快进屋。”

他跟在身后看着戚澜仓皇逃进屋里的身影,突然觉得似曾相识,像极了方才的陈某某。风水轮流转啊。

回到府上的陈宴如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不明所以。

与此同时,尧都郊外的落霞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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