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下午四点的光景，大柳树村地里上工的众人可是聊得热火朝天。
谁家婆娘又给添了个娃，今天小麦收成如何如何……
生产大队队长顾国林负责计工分和监督上工，他倒也不催促，今年雨水足，收成好，再过半月就是抢收时候，现在嘛，有张有弛，只要完成任务就行嘛。
他满意四处巡视一番，嘴边胡子一动一动的，虽说他才三十岁，但是老话常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可是很得意自己的胡子。
突然他看见地里草丛里动了动，他眉头一拧，上前提溜起这不明物，一转头视线跟一张灿烂笑脸对上。
顾国林眉头一松：“砚崽，你在这干啥？你爸呢？”
顾砚乖巧道：“大伯，我在给小鸡找虫子吃。”说完往不远处一指，谈话正热闹处，人群里聊得唾沫横飞的，不正是自个堂弟顾建国。
顾国林露出牙疼的表情。
顾砚在空中晃晃身子，示意大伯放自己下去。
小娃娃白白嫩嫩的，整个红河生产大队都找不着这么白净的娃，面色严肃的顾国林又掂了掂，嗯，又重了。
能吃是福，他抱着顾砚往小娃娃嘴里塞了一颗糖：“你伯母去供销社买的，吃完找解放要。”
甜滋滋的，顾砚被甜的眯起了眼睛，重重点了点头，解放是顾砚他堂哥。
顾国林抱着白白净净的砚崽走近，就听见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堂弟吹嘘着：“哎呦，国庆爸，你可别不信，咱家砚崽你也看着长大的，你说这娃聪明不？”
顾国庆愣愣点点头，不仅是他，在场众人都点点头。
谁不知道，老顾家幺娃子那是真聪明，红河生产大队开了扫盲班，顾建国经常带着自家娃去，这一来二去的，顾建国没啥长进，这当娃的倒是认识不少字。
顾建国一拍大腿，兴奋道：“那可不就是嘞，砚崽聪明劲得归功于我啊，要不是我在桂英怀孕时候给她吃好吃的，不气着她，砚崽能有这么聪明吗？”
众人一开始觉得这是歪理，谁家媳妇怀孕只要不是那刻薄人家都是紧着媳妇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话说的也在理，顾建国这人吧没啥大志向，人懒懒散散的，都是顾家老两口小时候惯出来的，可谁叫人家是独苗苗呢，全家福可着一个人享。虽说这样，顾建国对媳妇那是真好。
顾建国继续吹嘘自己功劳：“砚崽小时候身体不好，都是我啊，我爬了一座座山给他找老山参补身子，哎呦你们不知道啊，这鞋子穿废了几双……”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连身后顾国林带着顾砚来都没注意到。
顾砚也是听得眼泪汪汪啊，一脸感动看着他爸，虽然他爸经常这么说，但是每次说，顾砚都觉得他爸养他不容易哇。
这边顾建国继续输出：“你们说，砚崽这功劳是不是在我？”
不仅众人点头，顾砚在他大伯怀里也跟着点点头。
他扑腾着要下去找他爸，顾国林索性把娃子直接给顾建国抱着，咳嗽一声：“……收工了，咱也该计今天工分了。”再听自个儿堂弟吹嘘下去，他怕天都黑了。
顾建国一把抱着顾砚，在怀里往空中抛一下，换来顾砚兴奋的尖叫：“爸爸，再抛高点！”
“得嘞，儿子！”
顾国林懒得理他们，看向众人，说：“顾大有，你是10分。”
“嗯…… 顾三你请了三个时辰假，算你……”
顾国林正在想着给几分，计分这事关乎分粮，那可得公平。
他虽然识字上没啥问题，计算还是反应慢些，不过他可算是他们红河生产队的知识分子了，要不他这大队长咋当上的。
顾国林表情严肃掏出了纸笔。
顾建国抱好了顾砚，说：“堂哥，让咱砚崽给算一下。”
众人也接话，顾三笑着道：“是啊，砚崽算的快，给伯伯算算，我今天多少工分啊？”
顾砚坐在他爸怀里，一脸骄傲道：“我早都算出来了，伯伯你正常劳作一天是10个工分，咱今天劳作八个小时，去除您请假的三个小时，应该计七个半工分。”
顾三上前乐呵呵：“队长，听砚崽的，给我计七个半工分。”
顾国林眉眼舒展，给小本本上记着工分。
顾建国亲了口自己娃：“不愧是爹的娃，就是遗传了咱老顾家的聪明劲。”
村民：“砚崽以后不定能吃上城里供应粮嘞。”
“我看行，以后说不定能当大学生，去城里当工人呢。”
顾砚被大家说的两眼亮晶晶的，他坐在顾爸怀里，好奇问：“爸，供应粮是啥？”
顾国林回答侄子的话：“供应粮是只有城里人才能有的，他们不种庄稼，每个人一个月也分配粮食，还有肉，布。”
众人被说的一脸向往：“不止嘞，我听说人家城里人肉都多的吃不完，人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