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前段时间一直在宫里照顾生病的五皇子,确实也染上了些病气,现在孟枕石突然有些急火攻心,本来隐匿的病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昏昏沉沉地被下人扶回房,孟枕石做了一个梦。
他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梦见裴韫玉了。
以前梦里经常能遇上裴韫玉,她年少的时候总是喜欢明亮的衣服,发饰上很少计较,只是别一些飘带,顺着风吹起来,看上去十分明艳。
可是自从裴韫玉进宫之后,尤其是生下五皇子之后,孟枕石就很少再梦见她年少的样子。
她总是穿着皇帝最爱的衣裙,坐在高台上,一看见他眼泪就扑筛扑筛往下掉,她在他的梦里再没有笑过。
她的泪垂泫欲落,她看着孟枕石:“阿漱,我回不去了。”
说完之后便会从高台上掼下来。
每每这个时候,孟枕石便会从梦中惊醒。
这些年他一遍遍地自省自持,他知道她在深宫的处境,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她但凡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于是他克己礼待,他远远看着她,只盼她能够在宫里安然无恙。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
他远远看见帏幔之内的身影,嫩黄-色的衣裙,发带翩跹。
孟枕石一层一层拨开帏幔,身影却又往更深的地方跑去。
孟枕石紧跟着往前走,却再掀开最后一层帏幔的时候一脚踏入了湖水里。
他屏住呼吸浮上去,却发现岸上春风遍绿,少女伸-出葱白的手递给他,手腕上的金钏折射着太阳光,晃得他眼睛疼。
“孟相。”
孟枕石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裴韫玉。
少女笑容明媚,和记忆深处的那个样子重重叠叠,最后又变成在他面前的这个清晰的崭新的样子——
尉参横。
孟枕石睁开眼睛,看到周围围了一堆人,他好半天才恍过神。
总算清醒了些,孟枕石又叫下人给尉府递了信,要留尉月落在相府一段时日。
孟枕石知道这样不和礼数,可是若是让尉家人知道尉月落现在的情况,恐怕他与尉家的关系又会更加紧张了。
他从前向来不畏惧开罪世家,却莫名对尉家的时候有了几分顾虑。
孟枕石啖了一口药汤,抬头问旁边的初霁:“尉小姐的血止住了吗?”
“止住了。”初霁道,“大夫说,还好有那副丹药吊着,否则恐怕就过去了。”
孟枕石揉着额头:“好,这段时间对外告病,闭门不见客了,尉家的人若是过来,你想办法拖住。”
初霁颔首:“知道了。”
“大人,您先休息一下吧。”
孟枕石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有什么没着落,他重新思考了一下又对初霁道:“罢了,这件事情我交给其他人去做,你去尉小姐那里守着,有什么情况及时过来告诉我。”
初霁微怔,道:”是。“
*
尉月落在孟府昏睡了几日,一开始的几天她的状态很差,几乎快要救不过来,几个大夫连着施针,整个人身上都快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可以扎。
孟枕石告了假不上朝,日-日守在尉月落身侧,旁边的人都明显能感觉到这几日孟府的气氛不对劲。
相爷平日里就是冷淡的性子,只是这几日似乎脾气秉性更莫测了一些。
之前一次,大夫换了新药,给尉月落服下之后,她就一直高烧不退,人都烧到开始发-抖,最后硬是把喝进去的药全部催吐吐-出来,温度才渐渐退下去。
孟枕石倒是没有处置那个换药的大夫,只是他当时的表情实在是可怕,府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动辄便会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一样。
此事之后,尉月落每次换药都要孟枕石亲自尝过之后才能送过去。
人人在府里如履薄冰,生怕祸临己身。
送花过后尉月落就一直没有回家,尉家的人虽然受到了孟家送过来的信,但是心里始终不踏实,过了一日之后便一直递信过来催促尉月落回去。
孟枕石正在给尉月落胃药,初霁便又把尉家的家书送过来了。
孟枕石抬起手中的汤匙不疾不徐地送到唇边吹了吹,又往尉月落唇边送去。
她这几日的意识恢复了些,虽然不能完全清醒,但是勉强能将汤药吞咽下去了。
喂完一碗汤药,孟枕石把药碗放在一边,这才问道:“还是催她回家?”
“是,还有……”初霁犹豫地斟酌着。
“怎么说?”
“尉家的大公子今天亲自过来递信,说是半个月没有音信,要见一见妹妹才放心。”
孟枕石接过初霁递过来的信,大致看了看,搁置在一旁。
“找人看顾好尉小姐,我出去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