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覆灭百余年后,被斩于上古诛仙剑下的九尾狐妖也早已身死魂灭。
彼时,天界十万大军奉无上帝君之命,将去往下界剿灭狐族余孽。
青丘上空,黑云压境。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然而这领兵的统帅却迟迟不肯现身。
副将武曲星君此刻早已没了耐性,趁着正主不在,他便端坐在御天战马上吹胡子瞪眼地呵斥起来,“让一个女人带兵征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水神何在?还不速速泻下天河,好将山中妖孽尽数逼出。”
这时,水神奇相随即出阵抱拳说:“星君,军令如山呐!素曜星君未至,吾侪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武曲面目黧黑,闻言,他不禁冷哼一声道:“怕她做甚?若是那女子因为描眉画鬓久久不至而延误了战机,到时帝君怪罪下来,尔等便等着去焚尘天牢替她受过吧!”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得失,是人是仙都会权衡再三。众仙家面面相觑,倒是奇相的态度依旧坚决。
她挺直脊背伫立在原地,看上去显然是一副不肯领命的违逆模样。
“水神,你是要违抗本君的命令吗?要知道,素曜能治你的罪,本君同样也可以,你还是想清楚的好。”武曲冰冷的言语间带着十足的威胁。
奇相目光如炬,嘴上仍不卑不亢地反驳道:“卑职只知,军令如山!”
“好!好一个军令如山!”武曲一脸不屑地点了点头。奇相忠于素曜这座靠山,可这三十六重天上,向来是山外有山,神外有神。
素曜体面再大,还能大得过九天无上帝君不成?
云海翻涌,众神的脚下是芸芸众生。
少顷,武曲再次举起调遣神兵的令牌,然后继续发号施令说:“火神祝融,本君命你即刻发起火攻,如若违令,当以军法处置。”
此话一出,身为前锋之一的火神立时也陷入了趑趄不前的两难境地。
说实在的,天界仙神无数,他祝融也只不过是一个听命办事的小小神官而已。
围剿狐族本是帝君之命,就算素曜不来,这场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
想到这一层,祝融只好勉为其难地行至阵前说:“卑职领命。”
话音方落,他随即召出了自己的法器火葫芦。火葫芦在施法者的操控下不断升高变大,原本只有一指粗的瓶口,到最后已完全有了吞噬山海的能力。
葫芦倾斜的瞬间,成千上万道焚天紫火宛如利锥流矢一般自九天奔腾而下。不出一刻,原本生机盎然的绿野深林便烧成了一片火海炼狱。
天界一日,凡间一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青丘境内已是哀鸿遍野,疮痍满目。
不管是年老体弱的垂暮树妖,还是尚未足月的稚弱狐崽,一场天灾,便足以彻底摧毁他们的根基。
而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此刻却都以隔岸观火之态,正居高临下地观望着下界正在上演的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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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天的仙岩极崖上有一座隐没在云海雾浪里的女娲神殿。
大殿作重檐歇山顶,方圆百里的山头上还有亭台楼阁无数,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格局甚是恢宏。
不过此处早已无仙神供奉,又因地势奇高,雪虐风饕,故山头殿宇皆呈一派银装素裹之肃杀景象。
神殿门口的狴犴石像常年被积雪覆盖,皑皑白雪早已遮住了它们明辨是非的双眼。
这里日光荧弱,植于庭中的扶桑树也都是些毫无生机的枯木朽株。
此时此刻,素曜正独自一人跪在正殿中央的女娲神像前。
她内着一身罗绮仙绣彩云霞衣,外披一件浴火凤凰赤红斗篷,颈间佩绿松石玛瑙项链,腰际挂碧玉螭龙云纹鸡心佩。古朴典雅的云鬓雾髻间戴着一顶凤穿弦月十二旒冠冕,耳后两侧还各插着三支蛇游梅花红珊瑚簪子。
素曜位高权重,故其身后恒有圣光环绕。
于这了无生机的群山万壑而言,她的一抹红色身影仿佛是一株开在悬崖绝壁上的红梅,凌寒傲雪,独树一帜。
“师傅,您生前为凡界子民建造的通天桥,如今就要被众仙家合谋推倒了。素曜祈求您定要保佑无辜生灵能够免受战火离乱之苦,同时也希望您能赋予弟子护下他们的能力。”
素曜将双手合十,灼热的内心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为虔诚。
叩首三拜之后,她随即起身走出了殿门外。
千年前,共工与颛顼争夺天帝之位,共工惨败,遂怒触不周之山。时天柱断裂,九州崩塌,大地被四溢的洪水淹没,妖兽则伺机从天的裂缝中攀爬而出。
女娲娘娘走遍大荒,只为能寻得补天之石,让三界生灵早日脱离炼狱苦海。
途经东胜神洲外的傲来国时,女娲在一座不知名的海岛上停住了脚步。
皓月初升,平静的海面波光潋滟。女娲虽独立礁石之上,可数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