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暑假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很快离开学只剩下了一个星期。
对角巷。
希尔达正坐在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外,小口抿着冰淇淋,目光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来回搜寻着,试图找出几个熟悉的面孔。
特纳夫人从最新一版的《预言家日报》上抬起头,母女俩同时冲对方眨眨眼,接着相视一笑。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女儿还很小的时候也曾带她来过一次对角巷,小小的希尔达顶着一张精致绝伦的洋娃娃似的脸,却安静得出奇,只是乖乖任由母亲牵着自己的手在长长的街道上穿行。
但毕竟还是小孩子,一看见冰淇淋就迈不开腿,小姑娘一双漂亮的银色眼眸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新奇和渴望,却始终一言不发,最后还是特纳夫人主动询问她想不想吃,小家伙才犹豫着点点头。
丈夫的意外去世像是一记重棒,打得特纳夫人踉踉跄跄 ,她一直在努力承担起一个好母亲应尽的责任,却也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她不愿把脆弱的一面显露给女儿,但年幼的小希尔达似乎总能察觉到母亲异样的情绪,明明个子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却会努力踮起脚尖,伸出胳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特纳夫人的肩膀。
再后来,特纳夫人因为工作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小希尔达也从没抱怨过什么,带着超脱年龄的平静独自把这枚名为“孤独”的苦果吞下。
特纳夫总以为女儿还小,不懂得离别的痛苦。直到有一天她半夜回到家,发现小希尔达正呆呆坐在床头,困得几乎睁不开眼,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张照片——那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合影。
懂事的小孩没糖吃,那么为了让妈妈不那么累,小希尔达可以不要糖果。
但悲伤不是生活的主旋律。一年又一年,希尔达逐渐长大,特纳夫人的工作依旧忙碌,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留恋已逝的人,白驹过隙,一切终将步入正轨。
人群熙熙攘攘,希尔达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丽痕书店,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天狼星!
一个暑假过去,小天狼星个子似乎又往上窜了几英寸,他没有穿巫师袍,而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衬得身形愈发利落挺拔,眉目间已有几分少年模样,带着他那特有的厌倦神色注视着人流。
希尔达的嘴角肉眼可见地飞速上扬,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她跳下凳子,和母亲耳语了几句,接着跑进冰淇淋店又端出了一个冰淇淋,穿过密不透风的人墙向街对面走来。
小天狼星微微有些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镇定地冲希尔达挥挥手致意。
下一秒,小姑娘那张愉快的笑脸就出现在了跟前,栗灰色的长发在阳光的映衬下折射出温柔的银色光泽,直通小天狼星的心房,将烦闷一扫而光,只留下一片明媚灿烂。
这很奇怪。他想。对方明明比自己更适合用一颗星星的名字去命名。
“嗨小天狼星,好久不见!”希尔达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帅哥已经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不满之情,将手里的冰淇淋举到他的面前,“给你的。”
“给我?”小天狼星看着那支微微散着凉气的冰激凌。在他的印象里,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甜兮兮的冷饮了(沃尔布加·布莱克可不是那种会常给孩子买甜食的母亲)
小姑娘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会……没吃过冰淇淋吧?”
“……”小天狼星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那倒不至于。”
为了转移话题,他伸出手指了指淋着奶油,撒着柠檬屑的冰淇淋球:“这是什么口味?”
“柠檬香草。”希尔达举了举手上的另一支冰淇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但是这个真的很好吃。”
“嗯。”小天狼星接过了冰淇淋,“谢谢。”
他用余光瞄向身后的丽痕书店,他母亲正陪着他那听话的弟弟雷古勒斯买上二年级要用的课本——此时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于是就在沃尔布加转头的一刹那,小天狼星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抓起希尔达的手腕,带着她冲上街道,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希尔达:“……?哦梅林——又来了!”
另一边的丽痕书店,布莱克夫人从人群中收回视线,紧皱着眉低头询问小儿子:“刚才是不是你哥哥跑过去了?这个小孽种!”
“没有。”雷古勒斯淡淡道,“应该是您看错了。”
对角巷的巫师实在是数量可观,希尔达一边跑还得一边留意着手上的冰淇淋不被人流蹭掉。为了尽快跟上小天狼星的步伐,她微微挣开手腕,反手一把握住了小天狼星骨节分明的大手。
小天狼星只觉得手里一空,随即便被一只柔软的,微微有些发凉的手牵住了。他的脑袋仿佛“嗡”地一声炸开,心脏一下子被填得满满当当,在他的胸口剧烈跳动着,每一下都像是在诉说着无言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