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树飞花(五)(1 / 3)

推盏阁东次间。

花妍蜂鸣,小窗疏影。

池玉躺在黄花梨木床上,面色苍白若雪,连指尖唯一的红润也消失殆尽,宛然死人。

“回春手”杜成素的脸光滑干净如玉,若不是在唇下蓄了一缕长须,晃眼一看只觉此人身形秀丽容颜温雅,周身带着一股书卷气,怎么也猜不出他早已年过四十。

他轻轻为池玉盖好薄衾,刚收起床边的刀针,一急躁的身影掀帘闯入,朝床上人瞪了几眼,怒气骤起,抢上前一把抓住杜成素的前襟,杜成素的弱体在她的威势下差点被晃成碎片,“阿玉怎么了?进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你让我再外面等了一小会儿,她就成这样了?”

这怒发弩张的正是关其彬。杜成素握着她紧绷的手腕以求放过,“池姑娘服下麻沸散已经睡去了,等上半个时辰她自然就会醒来。”

杜成素好声好气任她摆弄倒是让关其彬接下来的怒火无处可发,她睇了一眼杜成素,抬起下巴指向他手中的刀针,冷冷道:“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杜成素无奈苦笑,只因关其彬对程秋白无几分信任,自然不太相信他会好意救人,行霈亭的关大小姐以为他受程秋白指使要挟持池玉,连半分都不懂的药理手术也要过问半天,但也只得耐心解释:“池姑娘肩上的刀伤过深,刀痕过长,痊愈之后的疤痕也会狰狞可怖。可池姑娘还未嫁人,身上最好不要留下太大的刀痕。所以……”他把手中一根极细的金针举在关其彬面前,眉眼弯弯,“我为池姑娘缝了九针,待针线除去,佐以在下特制的药膏,三月之后刀疤就会毫无痕迹。”

关其彬将信将疑地放开他。

杜成素好整以暇地理理衣襟,微笑道:“关姑娘若是不信我,也可打听一下‘晓天御香’白念初如何‘死而复生’。”

关其彬一撇脸,“我不认得什么‘破浪沉舟’,也懒得去打听。”

杜成素吟吟一笑,这一笑更让浑身的书卷气透发出来,“并不能怪关姑娘见识短浅。十几年前,白念初曾凭一把‘薄如翼’断刀叱咤江湖,当时人杰如泉涌,高手遍地,与他匹敌的对手却仅有几人,想必当时的关姑娘三字经都还未背全吧?”

这几句话中激怒不足调笑有余,杜成素暗示关其彬他曾有累累佳绩犯不着去故意伤害池玉。关其彬只觉他柔弱无骨,听其笑弄当然生了恼意,但还未分不清推盏阁内谁优谁劣,当下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杜成素和蔼地向她拱手,背包走出东次间,隔帘落下,身影伫立,他侧脸看向床上的池玉,眼中温顺倏散,狠毒之气骤聚,浑身的书卷气压抑凝重,若能幻成一把刀,他早已将床上人一击毙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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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台房内。

天色清和如洗,习风从窗口吹拂而入,荡开了萦绕于鼻息的沉香。

惜台慢慢睁开眼,一道模糊的背影坐于玉桌前,褪色的青衣勾勒出瘦削的身形,宽阔的肩骨依稀可测昔年风华,虽如岿然青松,可总是缺了什么,仿佛是干枯的枝干给养了貌然青郁,可那青郁已泛着死气,不知何时就会在眨眼间凋零衰败。

“姑爷……”惜台哀哀叫那个背影,可背影丝毫不动,仿若假象。

惜台又叫了一声,钟抱寒一颤,转过身来,“不要再动气,放匀呼吸,这里的沉香有安神静心之效。”

他仍是用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看向惜台,只是不再勉强作笑。

惜台浊目盈泪,挺着身子望向钟抱寒,语气凄恻令人揪心,“姑爷,她是不是……她是不是……当年从火场中寻回的焦尸不是三姑娘……她还活着……就是那个……”

“惜台!”钟抱寒声音提高几分,却隐含颤意,他长舒一口气,似是把生命的最后一口气也呼出来,让人觉得他立时就会颓然倒地,“那位姑娘是玉隐楼楼主池澜之妹池玉,年二十,你认错了人。”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一字一顿,字字如钉插在惜台的心里,惜台双手抓着被衾,两行泪侧面而下。

“你不要再自责,想必离歌也不愿你……”

钟抱寒话未说完,就见惜台眼中的哀痛爆发至极致,无处发泄,只能转化成沸腾的愤恨,用来伤人也用来伤己,“我当然不会自责,我是恨极了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她!她自小体弱,宁可喝十几年的汤药也不愿让大夫施针,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你怎么忍心让她被活活……啊!”惜台突地大叫起来,双拳发狠捶打自己的胸口。

钟抱寒没有阻止她,他面无表情,双目黯然空幽,仿佛眼前什么都没发生。

惜台掐着自己的脖子,直到那皴老的颈上血痕交错,“都怪我……当时三姑娘说要自己一个人走走,我就应该跟着她,她就不会突然不见了,不会到处找不到,不会出现在着火的暗室里……”

“她已经死了。活人不必为死人桎梏。”钟抱寒语气清淡,似是他早已看透,能以局外人的口气漠然开解。

惜台镇定下来,胸膛如破陋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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