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刈九夫妇自缢、碧水山庄消亡至今已有十年,线索寥寥,池玉一时都不知从何处查起,离为池澜所抓的时间当然越久越好。她和柳诀同行,互谋互利,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也不可避免地会让他知道自己在查碧水山庄之事。
池玉稍作思量,沉声道:“同行之前,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柳诀痛快道。
池玉负手而立,“第一,你为何来玉隐楼;第二,我哥为何对你突起杀心;第三,你怎知我想离开玉隐楼。”
“我来玉隐楼,当然是无意中捡到了身悬云隐楼佩玉的尸骨,特来送还。”柳诀微笑地看向她。
池玉掠他一眼,冷冷道:“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柳诀低笑一声,挺直脊梁,“受人之托。至于是谁,我暂时还不能相告,但你放心,我对玉隐楼绝无恶意。”
池玉一默,柳诀抬手几点解开她身上的穴道,接着道:“你会出玉隐楼的消息,也是那人告诉我的。至于你哥为何想要杀我,这就要问他本人了,但我直觉他是……做贼心虚?”
柳诀的回答引起池玉更多的疑问,是何人指使他?他又是谁?指使他的人是善是恶?
她口齿微动,正要再问,却被柳诀截口,“你救我一命,我助你脱困,经历如此之多,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一双明眸笑盈盈地看着池玉。
池玉侧身道:“指使你来的人没告诉你?”
“这……”柳诀微咬下唇,似是在仔细回忆,“好像真没有,那人只是说让我把你骗出来,杀掉。”
池玉双眼蓦然睁大,后跃一步远离柳诀,手脚防御招式已起。
柳诀见状,朗朗而笑,“你放心,我不是那人的手下,自是不会那么听话。况且,现在就是要我杀,我也舍不得了。既然你哥唤你阿玉,我就客随主便?”
池玉警惕着慢慢松懈下来,柳诀立于岸边眺望,桦林中雾霭尽散,目之所至,叶落可见,他趁池玉防备稍减,一手拉住她疾掠而去,眨眼之间,踪影杳然,徒留岸边斑驳的水迹。
.
“楼主,三四回报,二人已出桦林,正往东南。”
漫天红霞似血,影落揽月湖中,映着临水之畔的池澜眉眼更厉,听完八的来报,他深吸一口气,“传令下去,三四分率两队,暗中跟踪阿玉和柳诀,柳诀背后之人一旦现身,立杀之。若途中出现意外,杀柳诀,夺阿玉。”
“是。”
八刚退,九便来报,“楼主,关其彬关姑娘来了。”
池澜道:“告诉她阿玉正在养伤,不便外出见人。”
“她并非是来找姑娘的,说关梦天有事告知。”九道。
池澜眉心微蹙,“叫她进来。”
不多久,关其彬疾步而入,脸颊泪痕仍在,依然乖乖行礼,“澜哥哥,有人闯入行霈亭抢走了周叔的尸骨,那人身手了得,打伤了父亲和亭内许多好手。父亲让我来告知,最近江湖恐生异变,诸事小心,看好阿玉。”
池澜眸光霎时阴冷,唇角微勾,“看来有人想要搅局。”
“阿玉呢?”关其彬游目四顾。
池澜目光暗沉,已无心糊弄,“她已经被人抓走了。”伸手指向平静的湖面,“跳水而逃。”
关其彬愕然失神,良久,她仿佛记起了什么,不及拜别,转身奔了出去。
.
“你打算去哪儿?”柳诀与池玉坐于一所食店之外,桌上摆着两碗面糊汤,柳诀掰开一块玉米饼递给池玉。
天灰蒙蒙的,柳诀一身红衣在晦暗之中略悚然,池玉接过他手中的饼,咬了一口道:“去……小夜池。”小夜池乃是碧水山庄外的小池塘,虽不知现在那池塘还存不存在,但面对柳诀她绝不会说去碧水山庄。
柳诀掰开饼泡入汤中,并未说话,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似的。良久,他突然笑出声,“不管你去哪儿,总得把身后的尾巴甩干净。”
池玉惊觉四顾,“谁?”
柳诀笑道:“可能是什么一二三先生和四五六姑娘吧。”
“我哥?”池玉道。
柳诀点头,“我负伤较重,不管他们中谁来,一根指头就可以取我性命。”
池玉奔波一天,本就饥肠辘辘,刚想吃口东西,听柳诀的话却是又要赶快离开,胃口索然,“想甩掉他们,就去人多的地方。”
柳诀赞同地看向她,烛火映入瞳中,似是脉脉含情,“聪明。”说完向店家道,“这附近有什么热闹可以凑?”
店家歪头,随即道:“前几日有许多行人赶路途经此店,我听他们说,都是去城内谪仙楼里赏宝的。听说宰相之子韩宿荆广邀天下身藏奇珍异宝的人携宝以供宾客一览,选出其中最受欢迎的藏宝,出宝者可得黄金千两。”
他正要再说“谪仙楼须凭帖而入,两位怕是不能去了”,话未出口,鬓边忽然一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