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韩修打岔后,眼泪莫名就止住了。
天热,韩修穿得薄一些,手掌能描摹肩背的肌理。背很阔,竟是结实的。双臂有力地挽着她的腿肚子……她渐渐能听到自己罩在外衫里的呼吸声,后知后觉羞耻起来。
自己从未与男子这样亲近过。几乎肌肤相贴的距离,夕阳下,彼此体温更为灼热,令她变得别扭。
韩修不过好心相助,她也是无奈接受,两人都没有逾矩之意。
这样想着,她却把两掌改成了两指,将自己从韩修的背上支起来,挺直了背,免得自己羞怯的心跳被偷听了去。
她一番动弹,韩修低沉着声问:“怎么了?”
白梨儿在外衫下红了脸:“没,没什么。”
这条路为什么这么长!
要是被人发现……
“韩公子,您背的是……?可要小的叫人来帮忙?”越害怕的事越要找上门,马上就有人发现了他们。
白梨儿像兔子惊回洞般,迅速贴回背上,凑在韩修耳后悄声急道:“书呆子,别跟他客气来回了,快走。”
韩修并未停下脚步,但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哑:“不必。厢房怀瑾兄那里还需要帮手,你快去吧。”
一听苏怀瑾在找人,侍从赶忙离开了。
白梨儿愈发羞耻不敢见人。庆幸的是这条路终于走到了头,韩修刚把她背到马车边,她就像泥鳅一样钻入了马车。过了一会儿,将外衫叠好了,从车帘底下轻轻推出去。
缓了一会儿,她靠近车帘中间的缝,隔着一线光,低声地提醒马车外的韩修:“今天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
韩修忙朝车内拱手,正经道:“韩修不会。”
她松了口气,正待要叫他上车,听他在跟绿苑说话:“扭伤不是大碍,回了府上,倒些跌打损伤药酒在掌中,揉热了,按摩一刻钟,约莫一两日就能痊愈。”
说完又交代车夫:“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不必刻意躲着人。”
绿苑和车夫回了“是”。
听到这里,白梨儿急忙挑开帘子一角,露了半边脸,问:“你去哪儿?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你又帮了我,也得给我还情的机会。”
韩修摇摇头:“怕是不妥,被人见了难免招来非议。况且举手之劳,梨儿不必挂怀。”
这倒也是……
车轮辘辘,启程回府。白梨儿挑了窗帘往回看,韩修还被留在原地。黄昏时分,今日的日落格外动人,在远空留下不可多得的一抹酡红。他在墙边,一半掩在暗中,一半沐浴在温柔的余光里。
耳朵还红彤彤的。原来羞涩的不止她一个。
他待朋友一直都这样用心吗?
“又欠了一份情了。”她趴在窗上出神。
比预计的时间回得早,马车到门口时,她看见大理寺的人恰好离开。
问管家出了什么事,管家说是朝廷的例行询问,只是来喝了杯茶。换做平常,白梨儿不会往心里放,但北侯府一行,白梨儿心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暗自记在了心里。
她这一回来,脚上有扭伤,一双眼哭肿得像核桃,精神又闷闷不乐,王熙然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委屈。但怎么都问不出缘由,只说扭疼了才哭的。
当晚,她就发了高热。
小小风寒,白崇却告了病假在家陪她,亲自喂她喝汤药。他平时忙碌,白梨儿好久没见他,虽病得难受,可又偷偷高兴着。窃喜之余,又害怕自己闯了祸,怕皇后给皇帝吹枕头风,连累父亲。试探着问他为何告假,白崇只是用大手揉了揉她的头。
“你爹都五十七了,不如他们年轻人还能彻夜伏案,偶尔也得偷偷闲。”
“呀,白大将军服老了,咳咳……”
“服老?你爹就是七十五也不怕他们。”
小孩脾气,激两下就上钩。白梨儿掩着被子偷笑,又心疼。
她猜到,二老应该是从绿苑那里得知了什么。
白梨儿不想他们担心。家中大事小事都是母亲在拿主意,于是找着和王熙然独处的时候,她主动问了封妃的事。
她努力以平静的口吻说道:“娘,女子都要嫁人,嫁谁都是一样嫁。”
王熙然替她换洗退热的毛巾,神态自然:“真有这么一天,爹娘也会为你铺好路。你爹是皇上最重视的武将,万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侧身去拧毛巾时,白梨儿分明看见她掉了一滴泪。
所以封妃的事是真的,为人臣子,万般无奈,仙女庙的神佛也没能给她母亲指出明路。
第二日,府上来了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唐莺莺的父亲唐元唐大将军,居然亲自来了。白梨儿吓坏了,以为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他们在正厅聊了多久,她就在房中忐忑了多久,人走了以后,一堆人参鹿茸送来了她房里,才知道是来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