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可是给我累坏了!”奚瑶走上前去,面对青衣男子问的话,又是一顿乱编。奚瑶眼睁睁地瞧着青衣男子将她的“生平往事”认真记录在册子上。
问完话,青衣男子立刻将册子扔给殷以清,离开地干脆利落,像是摆脱了什么洪水猛兽。
殷以清拿着册子,不紧不慢地走上殿前正中央略高些的阶梯。方才还四散在殿中的小弟子不多时就自觉聚在殿中央,奚瑶抬步落在最后。
殷以清这会儿倒拿出峰主亲传弟子的腔调来,说了些“例行公事”的话。奚瑶站在最后,那些话一个字不落全飞进她耳朵里,奚瑶听得神色恹恹。
这些话,一言以蔽之:入我道源,前尘往事,不必再提。许是为了这番话的效果,方才青衣男子记录的那本册子,也在殷以清手中化作齑粉。见状,奚瑶无语了一瞬,那你们方才问什么啊?害的她还要编故事。
正愣神时,她腰间的玉牌突然被身旁一只手轻易取下。那只手的主人是个白发男子,他两根手指捏着玉牌上的挂绳,见奚瑶正诧异地看他,又摸了摸下巴,道:“奚瑶?”
他说:“我欲收你为徒。”
——
天色已晚,一眼望去,山路黑黢黢的仿佛没有尽头。入了内门,路两侧的烛灯便撕开了漆黑的夜幕,隐隐约约能看到夜游之人的轮廓。
今日新收的弟子都被安排住进了外门的舍馆,只有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面前一赤一白两道身影,心中疑惑,奚瑶凝神听着二人争执。
“师伯,这不合适吧。纵然师妹天赋不错,可按照规矩,未筑基的弟子没有入内门的资格。再说了,单灵根的弟子咱们这儿也不少见,能一步登仙的才是凤毛麟角,我看师妹也没什么特别的。”
殷以清的这位师伯正是道源宗如今的掌门,沈仲化,号玉楸子。
听了殷以清的话,他呵笑一声,问道:“如今的道源宗,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他又转身对奚瑶说:“我随性惯了,收徒弟只看缘分,不看别的,你殷师兄的话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
“是是是,您是随性惯了。我师父破例收我为徒的时候,您倒是挺反对。”殷以清也转身对奚瑶解释:“师妹,我可不是针对你,只是我师父和师伯关系不大好,这种时候,我是必要和师伯唱反调的。”
“这种小事,你师父才管不着。趁着还未歇息,带你师妹去见一见乘正,明日一早就过来参加鹤皋峰的拜师典礼吧。”沈仲化又对她解释道:“你二师伯的女儿名叫风乘正,她也是你的师姐。”
“是,师父。”奚瑶在他二人身后应道。堂堂掌门要收她为徒,她不能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可为什么呢?难道沈掌门认识她?
不知不觉中三人走到一棵转角花树下,沈仲化说:“为师有事先回去了,你随以清去拜见你师姐吧。”
见沈仲化走远,殷以清就将手肘放在奚瑶肩上,随口道,“小师妹,师伯可是将你托付给我了,这么晚了,师伯也没给你安排住处,不如去我们玉振峰住一晚啊。”
奚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刚拂开肩上的手肘,就觉得身子一软,眼前景色也完全化作漆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奚瑶再睁开眼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师姐师姐,你快过来看看,小师妹醒了。”
“好端端的怎么说晕就晕了。”殷以清就坐在床边。
“我没事。”奚瑶支撑着坐了起来。
“你当然没事。”风乘正提着食盒缓缓走了过来,“我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道源宗饿晕过去。”
奚瑶循声望去。
这女子长裙曳地,柳叶眉,鹅蛋脸,杏仁眼,头上围着碎花巾,像极了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修界名声最盛的美人有两位,北辞寒,南明赫。
风乘正将食盒轻轻放在榻前的长桌上,看见殷以清搀着奚瑶的胳膊又皱了皱眉,“殷以清,你怎么还不走?”
殷以清立刻赔笑:“师姐,我这就走还不行吗?”说着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风乘正跟着将他送了出去,又在门口警告道:“别整日不知轻重的招惹小姑娘,要是让我看到你欺负师妹,你就去后山的寒冰池待几天吧!”
殷以清顿时想起上次在寒冰池差点去了半条命的痛苦回忆,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诚恳道,“好好好,都听师姐的,我这就走了。”
木屋内,奚瑶迟疑地坐在长桌前,目光落在整整齐齐摆好的碗筷上。总觉得,用膳于她而言是很遥远的事了,原来她也会饿。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师妹怎么不动筷?”风乘正站在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
“没有。师姐?您就是师父要我见的乘正师姐吧。”奚瑶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青菜。
“我法号辞寒,乘正是父亲取的名字,我不喜欢。阿瑶,已经亥时了。你今日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明日我随你去鹤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