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叙白未曾想到,他来到秋茗屋前见到的会是这样的场景,本还以为秋茗会和她两位师兄一样,等快到午时才起身。
秋茗撑着凳子的双手已经在发抖,秋叙白双眸黑白分明,视线落在秋茗手臂处,声音放轻了些:“秋茗,不要用手臂把身体撑起来,试试用腰腹的力量看看能不能起来?”
秋茗咬咬牙,试着去动自己的腰,可她的身体其实已经要坚持不住,全靠手臂压着,不仅感受不到自己的腰,连腿都发酸想往前滑。
“师尊,”秋茗声音很小,还带了些颤:“我撑了太久,腰腹用不了力了。”
秋叙白走上前,手一动,剑鞘停在秋茗背下,他微微弯腰,温声道:“最后试一次,手放开凳子,腰腹用力起身,不成功师父接着你。”
秋茗侧头,看着秋叙白,他的白袍仿佛还带着清晨寒烟山里的雾气,眸光清冷与他温和的声音十分不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松了,秋茗竟攒了些力气,她的手渐渐松开凳子,准备做最后的尝试。
秋茗的腰弯成一道弓,可其实背并未起,秋叙白的剑鞘一直放在秋茗背下,做个让人安心的垫子,未曾接触到秋茗。
看着秋茗的腰背挺得越来越直就是起不来,秋叙白手往上抬了抬,剑鞘靠在了秋茗背后:“秋茗,腰腹放松。”
冰凉的剑鞘一触到背,秋茗险些打了个哆嗦,以为是自己松了力道,然后才察觉到是剑鞘抬高了,可是什么叫腰腹放松?
是让她不用再起来了,直接腰背躺在剑鞘上吗?
秋茗试着不再使力,腰和背渐渐放平,刚松下来,秋叙白手上抬,剑鞘直接把秋茗带起来。
速度很快,秋茗站稳了,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又动了动肩膀,然后转身与秋叙白对视上。
“师尊,”秋茗乖巧地喊。
秋叙白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徒弟,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年一个模样,她变了很多,还筑基了。
而他这个师父当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帮她。
想到一年前秋茗坚定选了他做师尊,秋叙白莫名就有些惭愧,他问:“每日都这样早起吗?”
秋茗点头。
秋叙白四处看了看,不远处有个小石桌,见秋叙白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秋茗道:“那是师兄搭来打牌用的。”
秋叙白视线回转,落在秋茗身上:“打牌?”他微微笑了笑:“两位师兄打?”
秋茗:“我和师兄们一起打。”
秋叙白倒是有些惊讶了:“那秋茗打牌打得怎么样?”
秋茗疑惑地看着秋叙白,想着一月一度师兄妹玩乐日不是师尊定的吗,怎么好像不知道她会打牌的样子?
不过还是认真回应:“我打牌经常能赢师兄,师尊打牌很厉害吧,我不会给师尊拖后腿的。”所以哪一次玩乐日你有空快过来一起打牌嗑瓜子吧。
哎不对,月师兄上次是不是说瓜子没有了......
秋茗陷入深思。
秋叙白并没有听懂秋茗的言外之意,回答得也很认真:“我打牌并不厉害,而且许久没打过牌,说起来应该打不过你两位师兄。”
秋茗睁大眼睛,连忙摇头:“没关系,我可以带师尊赢。”
秋叙白困惑:“嗯?”什么意思?
“秋茗真厉害,那就谢谢秋茗?”秋叙白试探道,想着应该是他年纪大了,不太懂小孩子说的话,不过没关系,孩子说话鼓励加上夸奖总是没毛病的。
秋茗抬着头看秋叙白,师尊衣带当风,神色宁和,秋茗顿时心情很好,眉弯起,眼带笑。
秋叙白看了一眼小凳子:“秋茗的轻灵舞练到第四层级?”
秋茗惊讶:“师尊知道?”
“嗯?”秋叙白低头看她:“是记得刚才那个动作是在轻灵舞第四层级有的,你的轻灵舞都是自己练的吗?”
秋茗“啊”了一声:“是自己练的,”仿佛察觉到什么,秋茗垂目呐呐道:“是不是我练错了?”
秋叙白道:“练轻灵舞不是为了保持动作,从这一点看,确实错了。”
秋茗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低低“嗯”一声:“师尊,那我重新练。”
秋叙白蹙眉:“秋茗,你可知道到底为何要练轻灵舞?”
秋茗想了想,复述了讲师的话:“身轻体灵,静若画,动若舞,此为寒烟宗弟子之形......”
秋叙白低头:“所以,秋茗你认为,为何要练轻灵舞?”
秋茗摇头:“为了好看吗?”
“......”秋叙白仿佛理解了问题所在:“秋茗,你为何要修炼?”
十二岁筑基,除了天资奇高,也总要有比常人坚定的心性。
秋茗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看着秋叙白,眼神坚定:“我想变强,变厉害,和师尊一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