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张瑞桐身后,左右辗转,也不知绕过了多少天井,最终进了一栋大宅。
远远地,便听到一曲清雅的琴声。院中站满了穿着长衫的男人,他们低声交谈,眉宇间尽是一副儒雅自得的神态。见张瑞桐进来,均拱手行礼。
唯独一人神态特殊,十六七的模样,他的脸很冷,腰里别着一把三尺长剑,斜倚在廊柱上,低声喊道:“叔父。”
张瑞桐见他,颇为宽心,道:“这是苗族首领的女儿,名叫张璃,特来学些傍身之技。你的剑法素来很好,不如你先为她讲讲心得。”
冷面男抬眼看她,那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哼了声道:“原来,你就是张璃。”
她装作没看见,一笑道:“您好,贵姓?”
顿时,院中人大笑。她一下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这里所有人都姓张啊!她还问个屁!
“免贵姓张。”冷面男冷笑道,“不知姑娘贵姓?”
“见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大概今天起早了,犯迷糊。”她忙道,“怎么称呼您?”
“张若阳。”冷面男悠悠道,“我原不知,广西的苗族一带,也算姓张?”
她一愣,听出这句话的不对味,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张若阳接着道:“凤非梧桐不栖,可惜张初宛这琴弹得再好,也拜不了叔父为师,倒是不如一群看门狗,随意办几件事,就来讨赏。”
“若阳,注意分寸。”张瑞桐面色不悦道。
“分寸当然有,否则如何练得了剑,叔父进里间喝杯热茶,我先与张璃讲讲心得。”张若阳笑笑,他眼中带着冷意,突然三尺长剑无声出鞘,明如雪,亮如月的刀刃晃得她眼前一白。
“我习剑多年,只知要以身实践,不如我舞一套剑,你来告诉我心得。”张若阳的笑带着一种邪性,让她心中一凉。
“二……二叔公,我也跟您去喝茶吧!”她抓住张瑞桐的衣服,抢着要往里走。
忽然,一刀快如清风,直朝她抓住衣服的手刺去,她只得瞬间放手,尖叫一声,一个趔趄向后仰去,张瑞桐一把拎起她的肩膀,朝前一送。
“无碍。”张瑞桐笑道。
耳边依旧是琴声,缓而柔和,如同风中细柳,清风拂面。只见张若阳的剑势也缓了下来,一招一式如同爱抚。
可惜白青对这琴剑合鸣没有丝毫兴趣,只听得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她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只听琴声转急,如同细珠落玉盘,瞬间,张若阳的剑如同细密的雨点朝她刺来。
她快速后退几步,依旧赶不上他的速度,眼看着剑刺破了她的红袄上,她干脆撒腿就跑。
欺人太甚!她回头一看,却见张瑞桐已经坐到厅堂上,饮茶观戏,好不自在!
她怒从心来,大骂道:“张若阳!你会耍剑了不起啊!有本事你也去当看门狗,回来领赏啊!”
张若阳冷哼一声,屋里的琴声弹了一个转音,只见那柄三尺剑一弯,直朝她的脚下刺去。
“无论习剑还是说话,首先底盘要稳。”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嘴角挑的更高,竟露出几分嗜血的神态。
嗜血这两个词,她一直认为只出现在毒蛇,猎豹这些畜生的眼神里,如今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
她全身一僵,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小子没在闹着玩,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使出吃奶的劲,撒腿就往门前的人群跑去,只听“哎呦”一声,一阵刀剑撞击的金属碰撞声,眨眼之间,一把琉璃柄的匕首挡住了张若阳的三尺长剑。
匕首的主人,是一个穿着黑衫,比她矮了一头的男孩。
“我日你姥姥的,你有劲没处使是不是,张若阳!”
她的脚下还有一个摔倒的人,只见这人全身都缠着纱布,眼皮高高肿起,呲牙咧嘴地站起身来就骂。
“铛铛”几声,是刀剑相击,势均力敌。
“老子负伤归来,刚进家门,就是这待遇?张坤,干他,别留情,太他妈嚣张了!”纱布男捂着屁股,骂骂咧咧,见一旁目瞪口呆的白青,不好意思道:“哟,刚才没看见你,姑娘,你没事吧。”
她立刻摇头,看向过招两个人,定睛一瞧,这小鬼不是泗州古城那个么!他回来了?
“我叫张海客,那是我哥们张坤,姑娘看着面生啊。”纱布男道。
“他叫张坤?是不是刚从泗州古城回来?“她忙问。
张海客一愣,道:“额……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一下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白青,是张璃,于是道:“我听二叔公说的,我叫张璃,是苗族首领的女儿。”
张海客一听,喜道:“你也是张家外族,看来咱俩是同道中人啊,我说张若阳这小子为什么针对你呢。等着,我帮你出气,他们主族了不起啊!”说着,张若阳拔出腰间一把短刀,也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