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年少的自己带着面具,站在朱门里,一群美艳的妇人厌恶地望着她,却不敢踏入那门一步。
“就是这个贱蹄子,勾引老爷,败坏了刚理伦常。”
“听闻老爷将她宝贝的不行,每日都不离眼,连上朝都要带在轿中。”
“那日老爷荣宠大夫人,这贱蹄子竟带着暗卫闯了进去。”
“全是她,败坏了老爷的名声。”
“也不知她的母亲是谁,生出这么个孽畜来。”
人虽踏不进门,但言语却可以。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这群容颜极美的妇人,却自证得丑陋的心性而不自知。
听见脚步声,她一回头,只见男人的脸如同冰封,眼透露出杀意。
他将她抱起来,只捂住她的耳朵,护在怀里。
翌日,那群美艳的妇人就在张府永远消失了。
“究竟在说什么?”她眼神清澈地问。
男人沉默良久,眼色如砚,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玉环道,“玉声贵清越,人言贱妒心。”
“她们嫉妒你对我好?”
“不,是上天妒我,得偿夙愿。”他看向她那玉环道。
“是何愿?”
“是愿你复来。”
……
张末璃睁开眼,却已是天明。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那里滋生出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上的玉镯。这确实是她的感受,却又不是她的感受,是来自这双镯子。
这对被称为“引魂歌”的玉环,竟真存着过往记忆。
现在,这胸膛里的心,竟存的都是张墨白。
每到夜晚入梦时,她都被这双玉镯里的记忆清洗着,她开始记得与张墨白的点滴,但大部分是作为张末璃的记忆,作为齐佳青瑶的记忆只有死前那一幕。
她努力地回想出现在泗州古城棺中之前的事,想了很久,她惊恐地发现竟是一片空白,时间令她逐渐淡忘过往。由内而外地,完全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个人。她记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小姐,我伺候您洗漱。”还是昨日的丫鬟。
她点点头,想起张坤将那半碗药倒在瓶子里,藏在当时他身旁的床头柜里,此时大概已经拿给张杜仲去看了,不知这丫鬟往里面究竟加了些什么。
她随手拿起送来的早报,看到各界人士对中央政府将要迁往天津英国租界办公一事展开讨论。
如今,租界远离战火,法制清明,是最好的经商场所,也是各路人士的庇护之所。一些先进的知识分子,文豪,大家,战士,将军都纷纷住进了租界。
租界变成了一个抢手的地方,地皮的价值突飞猛进。
丫鬟瞥了一眼道:“这是什么笑话,将政府都搬到英国人的租界里去。”
张末璃一笑,拿着报纸敲敲她的脑袋,也没说什么,心中却想若是能买到几块租界的地皮,早晚会用到。
这么一想,她忽然也想看看鲁迅笔下“依旧不如租界好,打牌声里又新春”的租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此刻,白荷正巧回来,进屋道:“天哪,张小姐,您竟然刚起床。”
“难得清闲。”张末璃笑道,“不如今日我们去租界瞧瞧。”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张海客,张末璃便朝他打听张坤去向,想知道那碗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坤?他今天去租界做交接了。”张海客想了想道,“好像是他在租界买了几块地皮。”
她惊讶,没想到她还在想的事,人家已经办完了,这或许就是差距吧!
“那我正好也去看看。”
听说她要去找张坤,白荷道:“前几日你绣好那个香囊,不如今日送给坤少爷吧。这几日天气炎热,坤少爷又总外出商谈,难免费神,放些薄荷提神醒脑刚好。”
张末璃其实觉得无所谓,那香囊就算不送人,也是放在橱柜里落占地方,于是随口应了。
“哎,什么就又送张坤,我的呢?人人平等懂不懂!”张海客吵道。
张末璃朝他摆摆手,小声道:“嘘,我那是练手的,再绣的自然比那个好,送你的自然要比张坤的好。当年万花茶都没少你一杯,到香囊这怎么能少我们张海客少爷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张海客咧嘴,笑得满脸阳光,“那我等着了啊!”
张末璃朝他来了个wink。
白荷突然觉得这主意是白出了,等张海客走远,她忍不住道:“这香囊怎么能遇人就送呢。”
张末璃拍了拍她的肩膀,玩笑道:“白荷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张家最后的精锐都在这里,说不定最后都是我的,所以一定要广撒网。”
白荷瞪大眼睛。
张末璃大笑起来道:“开玩笑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