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老师打听。困倦得像随时要陷入冬眠的小动物,藏在长绒毛里的眼睛却平静冷淡。她本该是和他并肩的新一代年轻咒术师之一的,本该如此。想起笼岛泉的模样,白发的最强稍微笑起来,然后回答道。
“是相当可靠的小疯子呢。”
天朗气清,阳光和煦。雨过天晴的天气舒爽得过了头。前一天下过连夜的小雨,草地上还有湿润的水光。
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
一年多以前,笼岛曾经向硝子医生提起过一件事。少女在医生用反转术式治疗自己磕碜的伤势时,突然问道:“硝子小姐,你说人可能突然分裂出第二个人格吗?”
“我不是心理医生,”硝子脱下手套,示意她可以活蹦乱跳了就赶紧下去,“但是你再继续乱来迟早会有一天被我解剖掉。”她点上一根烟,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手术刀。
“下次一定。”笼岛隐忍地咳嗽两声,缓过来后,又变成转眼间就要睡着的样子。
那天距离他们同届二年级首度有人殉职的日子,过去了一个月。笼岛看起来没兴趣接着说下去了,也许是要倾诉所需的话语太冗长,所以在她开口之前就扫了自己的兴致,于是干脆一把火把它们全烧掉。她的眉目都因为困倦蜷缩起来,躲进一头浓密的头发里,隔着老远注视着火光明明暗暗,昏昏欲睡。
硝子无言地又点了根烟,细细的淡蓝色烟雾顺着风从窗口飘出去。
霓虹国有一亿多人口,咒术师不过其中极少数一部分,一级以上的术师更是寥寥。为咒灵划分等级在五条悟看来并无太大意义,也许一定范围内可做参考,但是偶然性和不可预测性也不可小觑。
就好像这次任务里,出乎意料突破成特级的原二级咒灵。假如没有这种偶然性,也许只靠一年级的年轻咒术师就可以祓除得干净。但是他们终究是被小概率的不幸砸中。
这种结果终于可以归咎给:她只是运气不好点罢了。只要身在咒术界一天,死亡就随时可能降临在她头上,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对于高层来说,实力的空缺是可以靠数量来填补的。笼岛不过是成为那些被牺牲的数量之一。
五条悟又在不远处驻足了一会儿,他的目光穿过不透光的墨镜,停顿在新筑起的青白石碑上。回答学生问题的时候一贯上扬的嘴角向下沉着,拉成平平一条线。
最后还是硝子带着没有任务的一年级去收拾了笼岛的遗物。同天在帐内的另一名一年级现在还在校医室养伤,他的两位同级就跟着硝子来到已故前辈的公寓。两个孩子跟在硝子后面,束手束脚,紧张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有三头六臂的怪物从房间的角落扑出来,咬断他们的喉咙。
公寓不大。整个房间里最大的家具就是一面巨大的书柜,书架上填满了书,排序没有规律可言。笼岛本来也极少整理书架,书籍虽大体按照类型进行了一定的分类,但总有些地方能看出主人随手放置的端倪。满满当当的书墙偶有豁口,如同掉落牙齿后漏风的牙龈,饱满金黄的玉米粒中间露出的穗轴。
缺失的书弓着脊背趴在书桌上,或是摞成一摞,仰躺成一座摇摇欲坠的山。页边微微卷起,被翻了许多遍的样子。弓起的书脊上印着暗色的书名。
地面上有一层细细的灰,从窗口淌进来的光把它们染成一片暖融融的金。凑近了看,还是没有生气的灰黑。
硝子打开冰箱,那里面横着一种叫做笼岛生前生活一部分的东西——保鲜盒里是清洗干净的蔬菜,萝卜和西兰花上仍有湿润的水汽。一盘没有来得及吃完的咖喱饭,一碟切了三分之一的冰激淋蛋糕…现在她要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了。
两个一年级小心翼翼地问硝子:“这种事情不应该知会笼岛前辈的家人来做吗?”他们大概是觉得僭越了,始终放不开手脚碰陌生前辈的所属物。医生头也不回地把冰箱清空,垃圾袋上都沾上还带着冷藏室温度的奶油,她一边直起腰,一边语气平淡地说:“没有可以知会的人了。”
年轻的咒术师们瞬间就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突如其来地沉默下来。
三年级的前辈中,要数笼岛泉最孤僻难相处。任课教师偶尔出差或是找借口溜出去做什么事的时候,实战课就由三年级代为指导。印象里,笼岛似乎总是盘着一条腿坐在演练场外的椅子上,撑着眼皮没精打采。但是当他们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笼岛往往又能准确地指出正在练习的一年级们的破绽。
“手腕。不要绷那么紧。”方才才像是要坠入梦乡的人,声音却清醒得不像话。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能意识到她没有在训练场上径直睡过去。笼岛先打了个哈欠,然后才慢半拍地遮住自己的嘴。她好像一年到头都没有睡醒过,脸上总有朦胧的困意。
听说是早些年身上诅咒的关系,笼岛的身体常常带些病痛的征兆。季节更替的时候,往往次次都要染上风寒。冬天裹得像个移动的毛绒碉堡,从头到脚恨不得都包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即使到了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