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不定。如果你还没下定决心,就等下次再来找我。天国的店你也是晓得的,有什么事只管找他便是。”
“再者,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你。正常来说从我这儿打听往昔过未来的家伙,停留在我的领域内进行短距离时间跳跃的时长是不一而足的,但任何时候,不论你看到什么,都要记住不要打乱溯行的时间,也不可与当时的‘你’有任何正面性接触,否则你们都会被时间的法则化为齑粉。 ”
“不要对已经过去的日子依依不舍,更不要想一次性包揽未来的彩票头奖。任何多余的改变都会掀起风暴。”
真由也忽然笑起来,与她惯常相比要更明媚而张扬,恍惚间仿佛十七八岁过得昏天黑地的少女终于将束缚已久的心事烧得连灰烬都找不到。
她于是毫无惧色地给出了她的答复:“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同畏缩和阴谋做拉扯、举棋不定又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放手一搏。”
既已下定决心,瞻前顾后便不是个法子。为此错失良机岂不可恨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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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一转,竟是二○一四年二月九日。
真由也之所以如此笃定,也拜包中早已过时的诺基亚手机所赐。此时原本时间线里的真由也三人应当正身处高专。她未尝没打过回去高专的主意——然而路旁挂着『店面出租』告示的破败毛坯房灰绿色的玻璃倒映出她因疲倦而颓然垂下的肩膀和微弓的脊背——真由也怔愣片刻,将原本已经迈出阴影的脚缩了回来。理智仿佛也随着举动回落到鹤见真由也的体内。
不,不如说,此时回高专是极不明智的抉择。撇开五条不谈,哪怕只是偶遇同期中在这方面最为敏锐的笼岛,都有相当大的可能性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何况咒术高专有天元的结界庇佑,倘使她迈入结界一步,高专的长老院就会注意到这份违和,从而造成出师不利的结局。
在不明确自己能够在这个时代停留到几时的现下,如果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将十二天后会发生的事情如实告与笼岛……或许藤原葵就会多几分幸存的可能。这个想法风驰电掣地从真由也脑中闪过。二月九日,这时候笼岛还未受到指派前往群马县,一切都还来得及……
思及此处,真由也猛然止住自己的思绪,一阵悚然的惊恐如霹雳般刺透她的身体——她的脸色霎时白得有如酸败的牛奶,失魂落魄地向后趔趄了半步。
她刚才在想什么?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如果是小泉的话,如果她早些回来的话……
负疚的反胃感让她忍不住弯下腰干呕。
——如果当年去浅草寺祓除诅咒的人是笼岛泉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怎么能这么想?
——如果那时候死去的人是笼岛泉,她也会像当初那样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会像如今一般愧疚无比吗?
真由也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伴随着干呕,搅得她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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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知道,连藤原的葬礼都是笼岛风尘仆仆连夜折返才得以出席。这份迁怒的恨意来得过于不辨菽麦、黑白混淆,全无道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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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拭去额上轻微的汗意,望着四周连绵起伏似乎要延伸进世界尽头的云杉树干,疲倦地叹了口气。
距离第九班一行人自第三十一号门进入第四十四演习场的已经过去三十六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然而行船偏遇顶头风——不巧三十一号门距离死亡森林的主干河流可谓千里迢迢,极目远眺也只见远方一条细细的银线——八成是那条贯穿第四十四演习场的最大水源。远水便也难救近火,与第九班而言无异于站在山上看马斗。
即便清水已使出浑身解数,翻出压箱底的手段从近郊取到可用以引用的淡水,也唯恐此般拖沓下去第九班的备用水不久便要告罄——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家伙只感到未来愁云遍布。
晃眼之间瞥见自考前便睡眼惺忪的少女呆愣愣凝视着竹筒制的水杯,片刻后恍然大悟似地将它倒转过一百八十度,透亮的水滴畏畏缩缩地从杯沿落下,啪嗒一声坠入正午时被日照烤得滚烫的土壤,仿佛一边发出刺啦啦的呼声,一边隐匿无踪,在正午毒辣的日头里蒸腾而去。笼岛短而轻地“啊”了一声。
“在找到水源之前我们还是节约些水吧,”清水说,“小泉的卷轴里的备用水也是。虽然按照这个方向去,应当不久后就能找到河流了。不过万事小心为妙。”
清水说的不错。何况他们自深入这片树海中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天,竟连一队竞争者都未曾遇见。实在过于顺利。如此一来,恐怕他们非得在高塔附近做伏击,从本已被初步筛选出的队伍中抢夺卷轴不可。况且第二场考试可谓荤素不忌,杀伐不论,参与者众多,难免遇见穷凶极恶的家伙。
井上亮如翡翠的眼睛也似风中烛火般光辉摇曳,脑海中蓦然窜过前些日子偶遇的流寇恶徒,虹膜上沉浮的光斑也阴沉沉地晃动两下。在忙于清点卷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