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声,铃铛响,不绝于耳。
空气凝滞半晌,阳光透过窗花洋洋洒洒斜入,细密的灰尘飘零在空气中,这里除了叮当回响再无其他。
玄龟壳往下倾斜,三枚铜板锵锵而下,形成了属于问卦人的六爻。
朱承允头戴金冠,贵气逼人,却眸色清冷,神情逼视眼前正垂眸观卦的豆蔻少女。
"卦象如何?"声音如泉沁玉,却冷若寒霜。
朱承允抬起狭长的眸环扫内室,身边站着另一位身黑衣劲装的男子。
他轻抬下巴向黑衣男子示意,站一旁的男子意会到主子的意思,弯腰欠身从房里退了出去。
少女微微蹙眉,只说了声:"稍等。"看了一眼卦象后便闭眼陷入沉思。
朱承允也不催促,惬意的往椅背后靠,低眉抚着手上的匕首。
浓郁的血腥气为匕首的刃渡了一层寒光,为此空间更添了一丝渗人的窒息感。
少女估摸着刚过及笄,简单的发髻上是一根沈木簪子,一身青白相间的素雅道袍彰显沉着老练。
羽睫微颤,细细密密的汗珠顺额流下,唇色红一阵白一阵,看上去不妙。
朱承允看了,只是扬起一抹阴翳的笑,摩娑刀柄。
"我为此千里寻来,好不容易找上了名响川州的宋卦姑。"男子语气停顿,语调森然,"没成想是这样一个小姑娘。"
下一刻,少女猛然睁眼,颈脖上的细汗不知何时更多了,几乎打湿了她的衣领。
他漫声问道:"卦姑怎么了,难道是卦象不好?"
宋一平复心绪后,沉吟不语。
自师父仙去后她才开始算卦维生,虽经验不足,但到底也帮人占卦了几年,名声还还不错。
但是她从来没看过这么难看的卦象。
非死即残,绝处逢凶,永无生机。
她方才还以为算错了,即使重复卜算是忌讳也帮他再卜了一次。
两次如出一辙的下下签。
少女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后,抬眸观相。
俗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没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眼前的男子眼神毒辣凌厉,却天庭饱满地角方圆,举手投足,轻声慢语间是毫不怜悯的杀乏狠戾。
今日早起她为自己算卦时还以为算错了。
北方来客,红鸾星动。
想来那红鸾绝不是劳什子姻缘,而是血漫金山的朱色溅洒。
错不了,他就是近期到处算命,血洗算命师的太子殿下,煜王朱承允。
确定来人身分后,宋一欲哭无泪在心里喊了声天爷后,故作镇定,凝神翻阅书籍,随即她五指翻飞,飞速卜算自己的运势。
兑上干下,夬卦。
眼下凶险万分,当须立断自身态势,切记委婉灵动不可直言忌口。
见少女迟迟未答,朱承允不耐,匕首重重扣在桌沿边上:"卦姑。"
师父的告诫犹言在耳:"我们窥探天机为业,倘若信口开河,将会死无全尸,来生必做牛羊猪狗,一儿你可明白?"
宋一沉默片刻,道:"公子贵冑之相,自北方而来,"她霍然起身,朝朱承允扑地跪倒:"民女不敢妄议朝政,这储君之事如何卜卦?恳请煜王殿下高抬贵手,饶了民女贱命!"
朱承允眉梢一挑,似看见了有趣的玩意,"哦?卦姑竟然知道本王的身分,果然神机妙算。"
他将泛了银光的匕首重重一放,攒着冰的眼眸如毒蛇吐信,死死不放。
"让我高抬贵手,从何而来,你觉得本王会杀了你吗?"朱承允冷笑道:"卦象是不是说我将来会身首异处,非死即残,你才怕成这样,嗯?"
低头垂眸,虽看见少女五体投地的伏在脏兮兮的地板上,腰秆挺直丝毫不见惧意。
年纪轻轻,勇气倒不错,只可惜这些龟壳蓍草注定要染上这姑娘的血。
南晋迷信之风盛行,尤其是川州,无人不信占卦论命之说,但他朱承允至今地位靠的是自己,不是所谓的天道命运。
他不信命运,却总是被这些自称神算的人预言未来将会断手残脚,凄惨的死在夺嫡血路上。
三流贱民,竟胆敢妄言。
他不高兴就占一卦杀一人,直到他高兴为止。
朱承允眸光一凛,正要抄起匕首插进少女的背脊,忽然间,跪在地上的宋一陡然生变,身子抽搐不断,成筛子似的诡异。
少女猛然拉长下巴抬头,刚和朱承允对眼,瞳孔夸张一翻,露出一大片眼白,饶是朱承允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大门骤然被打开,方才站在朱承允身边的男子迳自闯进来,"殿下!"男子正要拔剑护主,朱承允稳神,抬手制止,"没事。"
段千俞见到地板上蜷缩的少女。
从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