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摩肩接踵,货郎的叫卖声,伙计的吆喝声,顾客的询问声,孩童的欢笑声,混着桂花酒的清香飘进文棠的鼻尖、耳畔。文棠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已然看呆了,问道:“是到京城了吗?”
秀宁:“咱们这几日快马加鞭,马都累死了好几匹,终于到京郊了。”
“连京郊都如此繁华。”文棠感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进过城的土包子一样。
秀宁:“此次咱们不作停留,等入城之后就直接进宫面圣。姐姐先歇一歇,等会要到的时候,我再帮你梳洗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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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宫城的时候,已是夜幕高举,宫门外早有人等候在侧了。文棠一行人刚下马车,一名老迈内侍在几位年轻内侍的簇拥下,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王爷,皇上和皇后娘娘已在清安殿等候多时了。”老迈内侍尖着嗓子高声说道。
文瞻点点头,提步上前,坐上一顶精致小轿。文棠、杨学士和子琛则坐上另外三顶小轿。路上,文棠掀起轿帘,打量着夜幕下的皇宫。四面宫墙静谧得有些瘆人,佩着嵌金丝大盘刀的卫兵几乎十步一位,无一例外地整齐肃穆。时而有提着宫灯的宫女和内侍低头踮脚与小轿擦肩而过,无一不是恭敬肃然。大约行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轿夫在一处宫门口停了下来。文棠一行人下轿步行约一盏茶的时候,终于到了一座巍峨的大殿,殿门上方的牌匾赫然写着“清安殿”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之前那位老迈的内侍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了出来,一路小跑着进殿禀报,一会儿便请旨归来,尖声高呼:“皇上传杨学士觐见。”
为何要先传杨学士觐见?文瞻和子琛不明所以,蓦地一怔,不过只消一会儿,脸上表情又云淡风轻地恢复了正常。文瞻、子琛、文棠在殿外候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年迈的内侍才终于出来领三人进殿。
殿内烛火通明,汉白玉铺陈的地面被照得透亮,四周栏柱都是雕梁画栋,两旁的紫檀麒麟香炉冒着氤氲白烟,整个大殿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安神香味。大殿正中央上方端坐着一位身着玄色龙纹袍的老人,约莫五十岁年纪,神采奕奕,气度非凡,看着贵不可言。老人右下方端坐着一位美貌妇人,约莫四十岁的年纪,眉如翠玉,肤若凝脂,身着朱红色五福祥云袍,头戴缠丝金凤冠,端庄典雅,有种说不出的美丽风韵。
文棠跟着文瞻和子琛,走到杨学士旁边站定。
“这定是皇上和皇后了。”文棠心中猜测。
与此同时,文瞻和子琛已经开始见礼了。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微臣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文棠有样学样地也行了礼。
“快快请起。”成隆帝和萧皇后几乎异口同声。在看到文棠的一瞬,他俩脸上均有震惊之色,旋即又转为混着悲悯和怜爱的一种难以言述的复杂表情。
文棠长得清丽秀气,像足了曾经的江南才女楚王妃萧乐菱。她那分明的轮廓还透着一股飒爽英气,特别是那双眸子,澄澈得跟楚王赵恒的一模一样。帝后均在文棠那张脸上看见了各自亲人的影子,根本不需旁人再证明什么,这对至高无上的夫妻已经认准了眼前这位小女孩就是楚王赵恒如假包换的遗孤。
自从徐将军去世后,文棠就从杨学士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当今圣上是她父亲的胞兄,而当今皇后则是她母亲的胞姐。她看着面前威仪的二圣,不禁联想到了自己英年早逝的父母,联想到了自幼漂泊无依的孤苦,心中感慨却不知如何表达,干脆低头静默不语。
文瞻正待开口禀告此次南行的际遇,眼尾一横接住了杨学士递过来的一个眼神,心中明白杨学士必已巨细汇报无疑,便也保持着沉默。
“启禀圣上,有楚王遗物呈上。”杨学士中气十足地说道。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微妙,并没有指名到底是谁要呈上遗物。
文棠猜到杨学士是在提示自己,她取出贴身携带的锦帕。那老迈内侍又小跑而来,小心谨慎地从文棠手中接过锦帕,双手捧着呈上。那是一块月白色锦缎帕子,上面秀了一株灵动的红梅,十足的苏绣样式。帕子的右下角用泣血朱砂线绣了一首诗:
烽火照凤阙,铁骑绕京畿。
扰君清幽梦,丹心难自栖。
堪逞匹夫勇,引颅向青天。
血溅轩辕台,不负白羽箭。
徐将军曾再三嘱咐文棠要收好这锦帕,说是可以保命的东西。曾经的文棠并不明白,只知道应该遵照师父的话,却不解其中深意。她也曾细品过锦帕中绣的诗句,感受到些许悲怆苍凉,却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也不曾想到这会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现在的她都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楚王的遗作,师父大概是希望皇上能念在昔日亲情的份上,放过她这位楚王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