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天下有志之士的终极理想吧。”文棠想起了师父,徐将军在苗寨的时候最常挂在嘴边的便是这句话。当年她年幼无知,只知道是书上的圣人之言,并未有过多感悟,如今时隔多年再次想起,师父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停留在昨日,不由得红了眼眶。
“现时我大齐国泰民丰,正当文华盛世,全赖先祖英烈奋勇拼搏,能生在成隆朝实是我辈之幸事。”一位学子有感而发,高声应和。
“古人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而今虽是盛世,但也万万不可妄自尊大。”朗师傅瞥了发言学子一眼,对其的轻浮自大似有不满,侃侃教导道,“我国之北常有胡兹侵扰,西北降部又狡诈不稳,且南部亦有胡越威胁,可谓是豺狼虎豹环伺,幸仗各路悍勇忠将守护,方保腹地安稳,你们也才能安心在此念书。”
“先生说得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又一学子立起身来,激昂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特别是胡兹小儿常年于北境滋事,以前还算是小打小闹居多,可自去年却愈演愈烈起来,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哼!”提到北边战事,朗师傅冷声接道,“胡兹一族向来包藏祸心,十多年前的边上之难便是实证。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咱们读书人不单要埋头念书,更要抬头看路。若是只读不思,只思不做,空空落个酸腐学究,又有何用?”
听至此处,文棠不禁对朗师傅肃然起敬。这满腹经纶的老师傅身上没有其他老迈学究的酸腐,甚至比好些青壮学仕更豪迈大气。
“清卿,现在北边战事如何了?”朗师傅朝下座问去。
“清卿!好熟悉的名字。”文棠一怔,莫名紧张起来。
朗师傅话罢,满屋的学子均向侧后转头,目光齐刷刷地朝文棠的方向看去。文棠心中一紧,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藏身于一株古木之后。这时,坐在幽篁楼门口,靠近文棠方位的一位年轻男子翩然站立起身,朝朗师傅鞠了一躬。那男子背对文棠,看不清面容,可飘逸的衣发、修长的身形和儒雅的气质,让文棠想起了与自己曾有一面之缘的那个人。
“清卿,清卿......”文棠不断低声轻喃,突然脑袋猛然一沉,难以置信地差点叫了出来,“竟然是他。”
清卿不就是左相之子,如今的御史令,郑书奇!
反应过来那男子就是郑书奇后,文棠立时就想逃开,可双腿却沉沉地不听使唤,一动不动,她心深处也想知道北边的战况。
“北境战事胶着,我大齐虽略占上风,但一时亦难决胜负。胡兹还联合西北反叛势力,于西境滋事,同时勾结胡越,目的就是让我方疲于应付,好在北境战场上占得便宜。”
听郑书奇讲着北部战况,文棠揪紧了心,屏住呼吸静静聆听。
“西北和南边有白老将军和上官将军严守,想来应是无妨?”朗师傅问道。
郑书奇点头答道:“西北和南边未闹出什么大风浪来,可是至此,朝廷也不会从那里抽调军队去支援北境了。不过有定襄侯和神武将军坐镇亲守,北境安危无碍。”
“神武将军?”文棠不禁失神,心中念道,“子琛竟也去了北境,想来战况应是分外激烈了。”
“胡兹颠覆我朝之心未灭......”朗师傅气极,抒发心中感慨,可文棠已没心情再细听了。
“可千万别让他发现了。”文棠担心被郑书奇看见,转身匆匆欲走。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咱们读书人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辈,匡扶社稷、建功立业便要靠你们去开创了……”身后犹传来朗师父的谆谆教诲。
文棠轻身向来处疾步而去,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便听到有人在唤。
“糖姑娘。”
文棠心中咯噔一响,却并不转身,仍是自顾向前行去。哪知身后之人行得更快,数个箭步上前,一只手便拍到文棠肩上。那手刚碰到文棠衣衫,立时又缩了回去,只听一个温润的男声低道:“公主,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