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满面笑容,如春风拂面。
文棠看着郑书奇,心上涌出一股不自在来。
“你昨日说的北境战况危急,到底是有多危急?子琛他......”文棠顿了顿,换了个称呼,“神武将军和定襄侯可还安好?”暂无心与郑书奇寒暄,文棠临雨夜想一晚后,此刻只想将北境战况打听得更清楚一些。
听得文棠焦急的询问,郑书奇明显一怔,可很快便又轻松一笑,道:“胡兹狡猾,估计是探得圣上圣体抱恙、丞相缺位,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地引战,妄想能有取胜的可能。但是放心,胡兹在战场上并没有真讨到什么便宜,以郭家军的忠勇,无需太过忧心。”
文棠想着确实在理,郭家军长期驻守北境,与胡兹是多年知己知彼的老对手,与其对阵时,鲜有败绩,可能真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我带了些江南点心来,都是新鲜出炉的,先用些早点吧。”郑书奇摩挲着自己纤长的手指,盯着文棠问道,语气中似乎多了几分小心。
文棠没搭话,垂着眼睫,瞥向不远处的花坛里冒出的点点红粉,一夜的春雨滋润后,早春的花儿跃跃欲出。闷了半晌,她才回道:“不用了,我也不饿,我想今日也该......”
“那我带你去书阁看看,那儿收着好些墨宝,比翠墨斋书橱里的还多些。”郑书奇一反常态地打断文棠的话,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文棠看向郑书奇手指的方向,那幽长的廊道曲曲折折,看不清尽头,只隐约见到一抹翠绿。她踟蹰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轻轻点点头,随他去了。
花雨台书阁尘封已久,打开门上锈迹斑斑的锁,内里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沉湿的旧味。郑书奇取了火石,率先进门点燃了书阁里的白烛,有些抱歉地道:“书阁修在僻静处,院里有茂植遮蔽,日光照不太进来,有些暗了。”他掸了掸蒲团上的灰,示意文棠坐下,又道:“虽着人定期打扫,可终日闭紧大门,潮味是免不了的。”
文棠曲腿坐在蒲团上,翻开面前小桌上的一册书,问道:“这些都是你事先整理好了的?”
“东西不多,碍不了什么事。”郑书奇轻描淡写地道,“我去取些糕点来。”
文棠抬起头,双眸正巧和郑书奇对视,看到了他眼里跳动的幽红光影。红艳艳的烛火映在年轻男子的眼里,闪着炙热和渴望。
“其实我并不喜欢甜食。”文棠淡淡地拒绝。
郑书奇一愣,眼中的光亮慢慢褪去,一点一点暗了下来,颊上笑容也变得僵硬,好半晌才说出一句:“朝食省不得,无论如何也得吃一点。”
文棠自顾说道:“幼时总有不相熟的好心人以为我爱吃糖,怜我无父无母,总爱抓些糖果糕饼给我吃。可与我相熟的小伙伴们都知道其实我并不喜甜,最后都便宜他们了。”
郑书奇的脸色变得有些青白,可嘴角的笑意仍在:“一日之计在于晨,朝食无论如何省不得,不如就用些清粥小菜吧。”他说罢,便欲转身出门。
“郑大人身负皇命,想来也快要回京了吧?”文棠的话止住了郑书奇的脚步。
郑书扯动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刻意且无奈。他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后复又握紧,似乎是在努力平复内心深处的波涛,最终轻轻点点头,道:“多谢公主提醒,我确实是该早日回京复命的。”
文棠看着他,淡淡一笑。
郑书奇踟蹰半晌,道:“我不知公主为何离京,可公主离开的这些日子,皇后娘娘一直念着您。”
“我想我也时候离开了。”听到郑书奇提起皇后,文棠立刻合上手中书册,就要起身。
“公主不要误会。”郑书奇忙出言阻道,“皇后娘娘虽然念着公主,可却劝说圣上不要派人大肆搜寻。娘娘说公主自小生活在民间,不惯京城的束缚,她不愿勉强公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要公主开心快乐便是最好。只是最近世道不平、人心险恶,公主一人流落在外,娘娘也着实担心公主安危,嘱咐密探若是寻到公主,便告诉您‘困了乏了时,可随时回去’。”
“人心险恶?外面人心再险恶,难道会比京中更甚?”文棠不以为然,冷冷说道。
一句反问让郑书奇哑然。
“有劳郑大人传话了。”文棠已立起身来,作势要朝门口走去。
“公主。”郑书奇心急之下,伸开手臂就要去拦。
文棠杏眼圆睁、柳眉高挑,愠怒地看着郑书奇。
郑书奇心知失态,被文棠这么冷冷地盯着,一向儒雅淡然的谦谦公子竟有些心慌,更加急切地想要解释:“切莫误会,我没有要当说客的意思。公主在雨花台尽可来去自由、行踪无阻,这儿的人除了春婶全都是郑氏家奴,他们不知道您的身份,也绝不会多嘴泄露半字。您若是愿意,可以想待多久便待多久,大内密探绝找不到这里来。”
郑书奇解释了一大推,文棠面上神色始终是淡淡的,看不出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