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过。”文棠看向郭钰,甜甜笑道。当年在定襄侯府品尝黄鼠的情形尚历历在目,只是如今的心境已不似当时那般孤清,她也有了细细品鉴的心情。
“黄鼠肉肥美,且油而不腻,与羊肉混煮,互不影响,反倒是相得益彰。”文棠细鉴着,与郭钰相视而笑。
篝火旁的人越来越多,打了胜仗,士气正壮,士兵们认出了郭钰,都一脸兴奋地纷纷唤着主帅,更有胆子大的,拿了黄酒来,就要敬郭钰。文棠朝郭钰轻轻点头,示意不用管她。郭钰点头,提步朝前,大声招呼着说道:“浅尝辄止就好,不要贪杯,夜间守营的可不能喝酒。”
见郭钰混入人流,离得远了些,李义便往文棠那方凑近了些,一张脸笑得越发灿烂。
“李将军有事?”见李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文棠疑惑地问道。
李义表情有些纠结,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敛了些,原本轻松的面上竟多了些严肃,有些犹豫地说道:“有些事情本不该我说,可我想着怕是主帅也不会说,我又是不吐不快的性子,憋着不说,心也噎得慌。”
“李将军直说无妨。”文棠一脸庄重。
“好,那我便直说了。”李义干脆横下心,一口气说到底,“我出身穷苦,十几岁便从了郭家军,侯爷和主帅平日待下格外谦和,从来不摆架子。知道军中大多将士都是贫苦出身,不通文墨,定襄侯府专门拨出银子在营中设了书塾,请了师傅教我们读书习字,对我们恩如重铸。”
李义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通定襄侯府是如何对他恩重如山的事情后,才话锋一转,提到了齐胡决战的事:“定襄侯府向来遵循“忠国”的家训,郭家军与侯府一体,也是如此,做事情从来以公心出发,以家国百姓利益为重,不含任何私心。我军与胡兹决战那日,主帅绝不是有心要置公主于不顾,只是......”
说到激动处,李义的脸胀得通红,缓了缓情绪,才继续道:“只是情势所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退缩,万千将士的性命与山河的安危便都有可能不保,还请公主体谅,千万别怪罪主帅。”
“我知道。”文棠安静地听着,面上带着和缓的微笑,知道李义是担心自己误会郭钰,便出言安慰道,“子琛的为人我怎会不知,若是他因私忘公,轻重不分,枉顾将士性命和山河安危,便不是我心中认识的那个子琛了。”
文棠直呼郭钰的字,话语中带着自然的亲昵与真诚,李义心中一动,禁不住又道:“当日公主您跌下悬崖,主帅急得疯了一样。我跟随主帅多年,了解他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性子,还从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他不顾劝阻,执意亲自缠上绳索跳崖去寻,谁都拦不住。幸而上天庇佑,顺利寻到了公主,否则若是主帅和公主都出了事,我们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说到此处,李义似乎还心有余悸,拍了自己面门一下,连声道:“失言了,失言了,主帅和公主洪福齐天,当然是会无事的。”
看李义一副急于要替郭钰解释的模样,文棠感慨郭钰能有如此为他着想,如此忠于他的属下,心中颇为高兴,忙道:“李将军说的这些,我自然懂。”
李义抓了抓头,似是还有话不吐不快的模样。
“李将军,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是个粗人,一向直来直往,要是有说错的地方,公主请千万担待。我在主帅身边多年,情如兄弟,我看得出,主帅对公主是情有独钟,用情至深。”李义深吸一口气,干脆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儿,倒筛子似的全倒了出来,只觉如释重负。
空气一时间静了下来,文棠垂着眼睫,黑而浓密的睫毛随着夜风微微颤动,她一副深思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
李义一时有些尴尬,后悔起自己的鲁莽来,搓着手,有些支吾着:“看我这张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文棠抬起眼来,嫣然一笑,如雨后芍药般娇俏迷人,看得李义有些恍惚,不禁呆住了。
“子琛的心,我当然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