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雨势渐大,廊下宫人神色紧绷步履匆匆。

青石子路上沉默跪着小小的一个身影,一双雾黑的眼睛因脸颊清瘦过分的大,巴掌大的一张脸上污着血痕。

“没眼力的东西!还不滚远些!”

“怎么?还当你是那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

“还不将这贱奴拖出去!别碍了本王的道儿!”

各种模糊又尖利的声音刺得耳中嗡鸣,雨水沉沉压得孟与青动弹不得。

她不受控地盯着面前一幕,越发地喘不过气。

正惶惶间,那孩子忽而望了过来,他寂静的眼中没有情绪,沉静又悲哀,唇动了几许,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姑娘……姑娘?!”

孟与青倏尔惊醒从榻上坐起身来,喘息急促,一手攥紧了织锦被褥。

“姑娘怎么了?可是又魇着了?”红笺焦急地坐在床边拿帕子为她轻拭额发湿汗。

孟与青蹙眉平复半晌,才抬手按了眉心:“现在是什么时辰?”

红笺服侍她躺下,心疼道:“才寅时呢,姑娘再睡会儿吧。”

孟与青却睡不着了。

她抬手轻轻拉过被子,半张脸埋在柔软的床褥中,睁眼怔怔看着被烛光映得明灭的帐顶,满脑子都是方才梦中情形。

手帕交卫明月如今受封做了贵妃,前几日邀她入宫闲话时,恰巧见到了前朝那位废太子,谢焰,谢子灵。

曾经如珠如玉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被贬为最低等的贱奴,镣铐加腕受尽折辱。

大约是心绪过重,归家之后,孟与青日日都在做梦,次次重复都是遇见谢子灵的那一幕。

可其实那日的谢子灵并没有回头望她。

他始终顺从安静地跪着,小小的身影在幽深宫闱里,尚有稚嫩。

“姑娘可要再睡一会儿?”红笺低声问。

孟与青沉默了会儿,轻轻摇头:“左右是睡不着了,等等还要去问母亲安,再躺一会儿就罢了。”

将明时雨终于停了,只是依旧阴沉沉的,些许燥热。

她先是去了前院,路上遇见喘咳连连的孟倩华,无视对方如怨如泣的神情,表面和睦地向主母请了安,这才一并出门。

出门时风里的潮气更重了,云色也暗暗的。

国公府矜贵有余仆婢随行,孟夫人乘主轿,孟与青两个则跟在后面。

她仰头看了天:“今日怕是还要下雨。”

“雨中赏荷,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孟倩华细声道。

孟与青不与她搭话,转身搭上了红笺的手臂:“走吧。”

孟倩华抿唇盯住她的背影。

孟与青今日穿着的是件江南供奉的幻纱料子,据说桑蚕是以竹间雪水养就,多年才能极难得产出一批。

卫老将军之嫡女、当今贵妃卫明瑶与孟与青乃至交好友,念之生辰将至,便连夜命尚衣局连几日赶制出这么一件纱缕衣送了来。

面前人一身青色绣云纹烟罗幻纱外罩素绒玉色斗篷,长发松松挽起惊鸿髻,耳坠暖玉发间仅有一支缠绞银丝勾白玉的步摇,长发如瀑清雅之极。

见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舆轿,孟倩华脸色沉下去,抿唇:“明明早有婚约,不知道打扮成这样要狐媚给谁看。”

孟与青因着母系一脉,同卫将军府的嫡子卫眀御指腹为婚,只等着良辰吉日便能大定。

这事京中之人都是知道的,只是前赴后继表心迹的儿郎依旧只增不减。

再加上卫眀御模样俊美身份也高,在京中是顶顶的青年才俊,这让孟倩华怎能不恼。

她今天特地穿了件重金绣制的玉芙蓉色百花连理锈金纹罗裙及妃色纱袖,正是为了宴上艳压群芳,却竟然门都未出就被孟与青比了下去。

丫鬟低着头,将孟夫人私下的劝告呆呆背给她听:“姑娘莫要心急,今日三皇子殿下也是要过去,夫人说了,若您能同三皇子有缘,她会早早同咱们国公爷商议定亲一事。”

三皇子谢忱是当今皇后的嫡长子,孟倩华想嫁个比卫眀御更好的男人,谢忱无疑是一个好选择。

于是她咬了下牙,压下心中气恼,转身上了自己的轿子。

丫鬟这才松一口气,偷偷揉了揉被掐得红紫的手臂。

女眷们得了皇后懿旨,可从东南太平门入宫。

不知道走到何处时,外面忽而有窸窣声响,轿辇的步子也慢了。孟与青忍不住反握了团扇,轻轻挑起轿帘探头朝外望去。

目光忽的一缩。

太平门外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手腕上的沉重镣铐已经磨出了铁锈痕迹,血痕斑斑。

他背对着这边安静跪着,周围路过的轿辇里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唉,也是个可怜人,亲人都死光了吧。”

“当年他是何等的风采傲人名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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