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空青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李空青面无表情的盯着炕头摆弄棋子的胤禛看了半响，拥着薄被坐起来略微感受了一下，身上已经清洗干净，估计是泡过药浴舒缓过，除了有些使不上力气外加嗓子有点不舒服，其他的倒没什么不适。
“醒了，爷叫了羊肉锅子，冬天吃这个最是温补！”
都这会儿了，李空青也懒得梳妆，随意披了件外套，颜枝过来收了被子，就有宫人端着一个自带炭火的铜炉过来。
炉中羊骨汤浓白沸腾，片的薄薄的羊肉在里面随着汤汁翻滚，锅子上来，随后又有两个宫女端着托盘过来，托盘里整齐的放着水灵鲜嫩的豌豆尖、几个小菜，看上去诱人极了。
菜上齐，胤禛给李空青夹了一片肉，说：“多吃点，青青你这身体不行呀，改明儿跟爷一起练练！”
李空青无疑是个十分会吃的人，瞅了眼胤禛，将碗里的肉搁进嘴里，给自己跟胤禛各乘了碗汤，又调了两碗料汁，热热的一碗羊肉汤下肚，两人涮着肉片，烫着小青菜，在这大冷天简直不要太享受。
一桌子肉菜干完，成功吃撑的李空青懒洋洋的瘫在炕上放空思绪。
目送宫人收拾残碟离开，胤禛瞅了眼对面走神的人，将炕桌移到自己这边，挪到李空青这边将人抱在怀里，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今天.........”
胤禛有一搭没一搭的将今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然后又说起了幼年那些藏在心底的阴暗隐秘。
“我自小便以为自己是孝懿皇后亲生的，即便孝懿皇后待我不算亲近，我也没有多想。”
“后来进了南书房，才知道自己的生母不是出生高贵的孝懿皇后，而是一介包衣。”
“那时候正逢孝懿皇后怀上九妹，学里那些兄弟同宗捉弄嘲笑，奴才们也开始捧高踩低，我.........”
“看不起出身卑微的生母，小心翼翼讨好巴结孝懿皇后.........”
结果孝懿皇后哪怕亲生的小格格去了，还是一心想要个亲生孩子，后面好容易怀上又小产去了，德妃却一个接一个的生，先是有备受圣上喜爱只比胤禛小一岁多的六阿哥，六阿哥去了不到一年又怀上了十四阿哥。
“我就是这样一个谄媚无耻的小人！”
胤禛说到这里闭上眼睛哑声问道：“青青是不是也从心底看不起我。”
李空青瞥了眼胤禛手上的扳指没吭声，胤禛没认出李空青，也没明白她的意思，见这人不吱声，心底三分的难受顿时变成了十分，堵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看不上便看不上吧，反正这宫里都看不上我，你们都有多远走多远。”
李空青：“..........爷说这话倒是将我放开呀！”
李空青对于某位爷格外无语，有这样的人吗，卖惨卖着卖着自己还难受上了！
胤禛这才注意到李空青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心虚的端了杯茶递给她。
李空青睨了这人一眼，接过茶杯慢悠悠的抿着，这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态度顿时让胤禛揪着的心放开，垂眸轻声问道：“青青不会觉得我卑劣吗？”
“我怎么觉得不重要，要紧是你自己觉得自己错了，不能原谅自己。”
胤禛听见这话，茫然的问：“我难道没错吗？”
胤禛这话也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李空青。
李空青见状无奈的转身看向某位爷：“坏人会觉得自己做坏事不对吗？”
那肯定不能！
胤禛毫不犹豫的摇头。
李空青瞥了眼某位爷反问道：“那小人又怎会觉得自己卑劣！”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错伤人，于己心亦是枷锁。好人坏人，小人君子时移事议，往事不可追，爷日后行事三思便是了。”
小人君子，时移事议，往事不可追........
胤禛敛眸思索了片刻，低沉的问：“青青是要我以后改正？”
去弥补孝敬德妃这个接连卖子求荣的贱婢吗？
胤禛想着眸色逐渐泛冷。
“谁小时候还没干几件蠢事，稚童本就是一张白纸，行事全凭喜好直觉，生恩不及养恩，爷认孝懿皇后为母无错，错的是这宫规世道，是收用婢女乱了主仆之别的男人.......”
李空青最后两句话声音低的几不可闻，胤禛也听的含糊不清，待要细问，李空青又接着低落的说。
“先知温饱再识礼仪，稍微有点人性的人都懂在一家子生存面前尊严骨气一文不值，人生在世总有各种逼不得已，若是可以，谁又愿意阿谀奉承、曲意逢迎呢。”
听着这话，胤禛大概也砸么出之前李空青说的含糊不清的话是什么了，看着这人眼中自己看不懂的沧桑，心疼又不解。
“青青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嫡长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