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华妍没有出去,她在榻上专心绣香囊,榴红的缎子上两朵牡丹,一朵桃红。一朵鹅黄,灵动逼真,她又在香囊边儿上镶上了银白色的花边,用心地缀上两个如意络子。
做好后,她又想着平日宗景晏平日公务繁忙,便放了许多提神醒脑的草药进去,这样他累的时候可以嗅一嗅香囊,也会养养精神,这也是对他尽了心力。
她又提起笔,写了一封信,连同香囊一起装在一个精致的锦盒里。
一切都弄好后已经是晚上,她吃好晚饭之后,和两个丫鬟一边吃零嘴一边闲谈。
“小姐,听老爷跟前的小厮说,大少爷过些日子要回来了。”
“真的?”李华妍一下子兴奋起来。
好久没见过哥哥了.恍如隔世啊,哥哥是那样一个热血男儿,半辈子驰骋沙场,却被宋景星所害。
“小姐,大少爷平日最疼你了,你也最惦记大少爷,这下,可团聚啦。”
“我呀,只希望哥哥平平安安,最好能一直在京里……”
“小姐,我觉得你变了!”
“怎么?变得更美了么?\"
“是小姐更洒脱了,以往的小姐过的拘谨,现在的小姐更快乐,锦书和鸿雁心里都替小姐开心。”
是啊,她很开心可以重活一回。
“小丫头,好巧一张嘴,说的我心里暖暖的。”
默然一会儿,华妍打发着丫头们下去,自己独自裹着绒毯,卧在榻上想着心事。
暖融融的羊绒让人心安,她想到了娘亲,兄长和父亲,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她可以躺在娘亲怀里告诉她,她要嫁人了,她要是能把太子带到娘亲面前该有多好。
她多想,多想娘亲亲眼看着她嫁人。
她又想到太子,前世,太子和她没有缘分,亦没有纠葛。
只是,今生,太子对她很是照拂,她也愿意和他度过一生。
“娘亲~娘亲~”
华妍呓语起来,半夜发起高热,丫鬟守了半夜,第二日仍是昏睡着,李府赶忙差人请了大夫来看。
大夫说小姐心气血不足,思虑过重,又加上劳案过度,才体弱伤风,开了些补气安神并驱风散热的方子来调理。
两副药下去,热已经散去,人却还不见转醒。
梦里,李华妍的身体轻飘飘的在皇宫的宫殿外,突然看见一个太监急急忙忙拿着明黄的圣旨出去,她抬头看见门匾写着养心殿三个字,原来是皇上批阅奏章的地方,那现在的皇帝是?
她好奇地凑过门边,只听一道半熟不熟的男声说“这李家小姐未免太惨了一些,你说她全家都被废帝害了个遍,自己也香消玉殒,当初,若是嫁给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灾祸了。”
说话的人是萧瑟,那么,皇帝便是宋景晏了。
“话多”宋景晏坐在椅子上沉思,久久没有说话,目光淡淡的,有一丝丝难以捕捉的悲戚。
那个侯府嫡长女,他在她的及笄宴上见过一次,很是端庄贤良,后来再见就是皇宫的家宴,看着她坐在三弟旁边体贴入微的样子,看着她甜蜜如春的笑容,他也觉得或许她过得很好,觅得良人,自己日后再选一个合适的官家女子便是了,毕竟,作为太子的妻子,情谊并不重要。
再后来,他听说三弟利用镇边将军,疏远王妃,又勾结外族,他看着三弟的手越伸越长,最后,坐上那个位子,残害手足,还囚禁了自己的妻子……
最后一次,他看见的只是她的发霉的身体孤零零躺在死牢里……
他想,他一定是不希望再与三弟有任何纠葛了,所以下了那份旨。
“皇上,如果她能看见这一切,一定会感谢你为侯府昭雪,也会感谢你还她自由身的。”萧瑟看宋景晏并不高兴的样子,劝慰道。
宋景晏长叹一声,仿佛释然。
李华妍惨淡一笑,这时候她已经去了,这一世她和宋景晏没有什么情谊,这宋景晏还帮自己脱离宋景星,又厚葬侯府众人,这份人情,确实深重。
她轻飘飘地飘到街上,众人议论纷纷,讨论这侯府如何昭雪,虽然他们不知皇宫秘事,但短短数月,宫变频发,谁人不知这里面有事?
她回到侯府门前,一片缟素。
宣旨太监一字一句读道“李氏侯府满门忠烈,废帝残暴暗不仁,滥杀无辜,朕心甚痛,特赐李府厚葬,赐李氏族人重新回京,赐李府嫡长女李华妍脱离皇室,与侯府一同安葬”
“谢谢你,宋景晏”李华妍慢慢转醒,她看见绣花枕头湿了一片,浑身也汗涔涔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