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临华自是因为重成侯府挑起的争执变得闷闷不乐,命宫人向王典仪告了假,早早回了自己的宫室。飞琼在殿外等候,她在宫中也是初来乍到,没什么人脉,自是对殿中情形一无所知,但她观察临华神情联想到世子先前的告诫,心里自是有了几分猜测,明白郡主定然是遭受到了委屈。但飞琼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侍女,在自己不清楚情况状况下也不知该如何劝说,暗中差遣了一名宫人去寻世子来,另一边则沏了盏热茶递给临华。
没有外人的时候,飞琼还是习惯称呼她为“郡主”,说道:“不知是什么人竟敢欺辱郡主,郡主不要怕,世子说了,谁敢给郡主颜色那就是与整个晋平王府为敌,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世子这么疼你肯定会为你报仇的。”飞琼劝慰道:“郡主,这些事情千万不要记挂心上,您现在可是陛下身边的第一品的御前女官,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挑战天子的威严?”
临华一怔,似是被她说动,旋即神色又黯然下去,这些天她与朝廷的官员打过不少交道,但对各府的公侯还叫不上名字,眼神迷茫地回忆道:“我也不清楚,只依稀听见别人称他重成侯……可我,可我真的与他没有交集,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重成侯。可是,重成侯所言又好似不是在针对我,就好像真的为《国朝志》的编撰着想一般。”
飞琼还未通过临华的描述联想到朝堂之上发生的经过时,君奂期便带着竹晏来到止嘉阁,他当然看出临华的难过,但君奂期对此并未有过多的解释,也并不如飞琼所言那般,劝慰她或者说要报仇之类的话语,而是说道:“哥哥知道你心情不好,不如今日带你出宫玩上一天,如何?”
“出宫?”临华的神志显然还未从方才的百般委屈中抽离出来,下意识说:“可我……”君奂期道:“放心吧妹妹,有哥哥在王典仪不敢怪罪你的。”临华这厢还在犹豫,但喜悦的心情显然冲散了眼中的阴翳,去外面游玩是她一直希冀的事情,回到帝都的这些时日,她经常听见飞琼向自己说起其他人的事情,对于公仪云菲等人随便出府打理家族的产业,临华对此是极为羡慕和向往的,但她却直到进宫也没能真正意义上的赏看帝都风物难免感到遗憾。如今听闻哥哥居然主动开口带她出宫,自是惊喜万分,笑容浮现脸颊,飞琼趁机出言劝说一番,最终答应下来。
君奂期便嘱咐飞琼为临华换上一身寻常穿的衣裳,收拾整齐后,临出门前君奂期不知命竹晏从哪里找来一顶幕篱为临华戴上。君奂期端详片刻,满意笑道:“妹妹这一身真是美极了,不必有些人差。”临华对君奂期的举动并不觉得奇怪,反而单纯地想他们这是微服出宫,做些遮掩也是应当的。飞琼从小在晋平王府服侍,自然知道自家世子的想法,郡主这般打扮如何能看得出美不美,不禁无言。
君奂期带着临华乘车出了宫,到王府门口时弃车换马,命人牵出一匹通体洁白的马驹,指点临华骑上马,从这匹马的神态看来十分温驯,君奂期自己却并未骑马,而是牵着缰绳跟在临华身边。好在临华所坐的马驹体型并不高大,坐在上面行走于人群中并不显得突兀。竹晏告诉她,这匹马是君奂期特意托人从离魏寻得的,离魏居于北方,盛产好马,马名六出,放在离魏也是千里寻一的名马。六出即为飞雪之意,是以其外表特征命名。六出性格温驯,君奂期的意思便是以后临华要出宫时可以用作代步。
听到六出是要送给自己,临华顿时喜不自胜,一脸欣喜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六出的鬃毛,忽然联想到什么,又失落地说:“六出这么厉害,可是我又不精通马术,在我这里岂不是委屈了它。”
“傻丫头。”君奂期望她神情便知自己的妹妹在想什么,说道:“你莫要觉得公仪云菲与那秦楼燕骑术还算不错,就觉得凌霄、蹑电在她们手中就物尽其用了,其实不然,你看公仪云菲那副穷奢极欲的做派,凌霄不过是她要玩乐时才牵出来遛一遛罢了,更多时候都是待在马厩里由仆人打理,暗无天日的,又何谈不委屈呢。”
临华被他说服,自是没能发现他话语中的不妥之处,喜悦之余打量着街市两旁的商铺摊贩。此处乃是帝都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久负盛名人人称颂的醉月轩、挽流芳等尽坐落于此,酒楼林立、坊院舞馆争相传出靡靡的乐声。临华左右张望,只见两三层高的小楼窗扇大开,轻软的湘妃色薄纱从窗内随风飘卷,时而越出窗棂,有男男女女嬉戏饮酒作乐的身影隐没烟罗之后,琵琶声、歌声、嬉闹声交织在一处,不绝于耳,临华忆起哥哥荒唐的名声,侧头问道:“哥哥,你素日便是在那楼阁中与歌女享乐吗?”
君奂期不想在这泱泱街市之中,临华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不由感到几分懊恼,“妹妹,哥哥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说着,给身后的飞琼打了个眼色,暗示一番,道:“眼看就到了午时了,不如我们先去用膳吧。”想来飞琼与君奂期的眼神沟通不是一天两天了,当下会意,也说:“小姐你早膳用的早,早该饿了吧,不如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再去逛也不迟啊。”
“我不饿。”岂料临华头一回得以出来玩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