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校场的闻婴只得到集市上逛逛。
王城下有最大的集市,卖什么的都有。
“这个月怎么这么多卖奴隶的。”她自言自语道。
一个健谈的商贩立马接话道,“今年各地不太平啊,东都的水没法子喝啦,北地的猎物也越来越少,南都生出来的孩子大多都早夭,越来越多的人来朝歌讨生活。”
“还有这等事?”闻婴虽对占卜测演不甚熟悉,可是天谴一事她略有耳闻。
这等怪事难道就是天谴吗,她摇摇头,如今殷商江山稳固,北地战乱平息,没有理由会发生天谴。
“这个这个,都带走,我全要了。”一个耳熟的女声响起。
闻婴转头去看,呵,老熟人嘛这不是。
“怎么是你?今日不用在泥地里打滚了?”田蒲上下打量她一番。
闻婴耸耸肩,“还不能偷个懒吗?”
“听闻冀州大捷你也有功劳,祝贺你啊。”闻婴本不欲与她多聊,奈何今天田蒲似乎很有和她交流的兴致。
“哦,谢谢。”她转身欲走,被田蒲拉住。
“你去哪儿?”
“逛街啊。”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你要听实话吗?”
“不听。”她斩钉截铁道,“你陪我逛街。”
闻婴被她震惊了,“我们好像没有熟到这个份上。”
“我要成婚了。”田蒲瘪瘪嘴,“还有几月我就要启程了,我不喜欢我那些庶出的妹妹,那些拍马屁的人我也不喜欢。”
敢情你全天下没几个喜欢的,闻婴默默吐槽,这是把她当壮丁抓了。
都要出嫁了还是让让她吧。
闻婴礼貌性地问她,“不知新郎官是哪家的?”
“北崇侯府世子崇应鸾。”
闻婴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瞬,北崇侯府世子这几个字重重敲在她心里。
整日在质子营听他们北方阵的人开口闭口都是崇应彪这个千夫长。
她竟然没有意识到真正能代表北崇的人是世子,崇应鸾,他的孪生哥哥。
崇应彪只是那个被送到朝歌为质的次子。
尽管他在质子营用尽一切方法维护北地的骄傲。
可能够继承北伯侯府荣耀的人不是他。
没有家人,没有封地,甚至主帅也从不曾偏爱过他。
闻婴的心像被人揪住一般,忽然有些喘不过来气。
“你怎么这个表情?你认识他?”田蒲一边挑奴隶一边问她,“真是讨厌,最近朝歌附近有野兽,死了好多女奴,我不喜欢这些长的丑的。”
“挑个奴隶你还要看长相啊。”她心不在焉地说。
“那当然,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田蒲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会随便喊个人陪我逛街吗?”
虽然这话好像是在夸她,但是这股子劲儿听起来有股熟悉的味道。
哦,她说话的语气和她未来的小叔子倒是十分相似。
“真是谢谢你了。”
“哼”田蒲扬起下巴昂首挺胸的迈进一家首饰铺,“快跟上。”
这位大小姐刚刚是在买奴隶不是买了她吧。
田蒲人长的其实还不赖,是个美人,戴很多首饰都好看,但是她偏偏喜欢把所有好看的首饰挤在一起。
“或许你可以考虑稍微拿几样下来,让你可怜的头发松口气。”她眼睛被荼毒的生疼。
田蒲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倒是个老实人。”
“我知道,但是我偏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她取下一支清雅的白玉簪子,做工甚好,雕成了一朵寒梅的样子。
“店家,把这个包起来,”
“您可真是财大气粗。”闻婴羡慕地看了一眼簪子高昂的价格,以她现在的俸禄要不吃不喝三年才能买得起。
“北崇侯府比我家更有钱,”她不咸不淡地说。
“我以为你会留在朝歌城。”
“表舅(太子)倒是想留我在朝歌城,但是我的庶妹哭着求了父亲,家里年龄合适的只剩我了。”
她言语不详,但闻婴也不算傻,会意了几分,对她倒多了些同情,“北崇挺好的,你或许会很喜欢。”
“喜欢什么,冰天雪地吗?谁给你说北崇好的?傻子。”田蒲冷笑道。
闻婴没说话。崇应彪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崇城,他们避之不及的地方却是他最想念的地方。
“我才想过来,你可是在质子营,怎么,北伯侯的儿子对你说崇城是个好地方?”田蒲语气有几分讥讽。
“你不知道离家的游子总是过度美化家乡吗?臆想而已”
闻婴失笑,田蒲倒是十分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