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上浇油,哀求萧太后道:“母后!您别怪皇姐,此事都是阿旭的错,朝令夕改也无妨……”
“旭儿!”萧太后长叹一声,歇了怒火,上前两步轻轻牵起萧清规的手,“景初,过去种种,皆是母后一人之错,这些年母后也不知该如何与你亲近……”
萧清规心头微动,她想过很多次萧太后主动与她缓和关系的情境,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正想平复情绪,继续听下去才知自己有多么的自作多情,那不过是话术罢了,不带一丝真情的。
“阿旭年少登基,诸多不易,直到今年才独立处理政事,在朝中也有多方掣肘,每日如履薄冰。为你指婚原是好意,只是错在未提前与你商议,可他如今这种情况,断不可行朝令夕改之事,失信于臣民。那冯尚书之子我是见过的,前誉之时与我皇家还攀得上姻亲,你……”
萧清规失望极了。她将萧太后打断:“你就这么想让我嫁出去?”
“母后只是为你考虑,这是桩好亲事……”
萧清规赌气般言道:“好,那我嫁,如你所愿,你满意了?”
萧翊拎着壶酒姗姗来迟,一进门便听到萧清规应承的话,当即将酒壶摔碎在地,拔剑冲了进来:“阿菩,你既不愿,何须听从!他这皇帝之位坐不安生,我便帮他一把,就去做个闲散残废的王爷……”
萧旭吓得大叫“母后”,萧太后立刻甩开萧清规的手,紧紧护住萧旭,满脸震惊地看着萧翊:“翊儿,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要骨肉相残不成?”
萧清规被她放开手的一瞬间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次又一次永久的失去了,她不得不稳定心神,上前拦在萧翊面前,她看出萧翊动了杀心,却发现自己没办法看着他剑指萧旭,真到了要杀萧旭的地步,她竟也会不忍。
“兄长,不可!”萧清规阻拦道。
她对上萧翊的眼神,从中看出苛责,她知道,他是怪她的,怪她一时意气地答应。
殿内僵持许久,乱作一团,萧翊强行忍住一剑砍死萧旭的心,忽然笑着去抚萧清规的头,萧清规满脸莫名,他的掌心向下,虚虚贴在她的眼前:“阿菩,把眼睛闭上。”
萧清规下意识听从地闭了眼,发觉他的手离开了自己,顿觉不对,连忙睁眼,只听身后传来萧太后和萧旭的惊叫声。
“翊儿!”“皇兄!”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萧翊一脚踹翻跪在不远处的吴士诚,吴士诚吓得失了声,张着大叫“王爷”的口型,萧翊的剑已落下,径直捅穿他的心口。
吴士诚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还伸着手想叫“皇上”,很快没了气息,倒地不起。
伴着周围宫女太监们的尖叫声,萧翊在吴士诚的衣袍上擦了擦剑刃上的血,收剑回鞘,转头冷眼瞥向萧旭:“陛下受小人蒙蔽,本王将人处死,以儆效尤。”
他再去看萧清规,少时她虽极具野性,非寻常养在深闺的女儿家那般胆小文静,可她到底没见过真正的死人,还是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便已经加以克制,她的身子还是发出细微的颤栗,萧翊看出来了。
他不容抗拒地拽过她的手,冰冷的手,要带她离开:“跟我回去。”
他们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
萧清规并未拒绝,几乎是由着他拉出太极殿,又猛地停住脚步,不愿再走。
“腿软了?我抱你。”
萧翊正要动手,萧清规摇头拒绝,旋即掏出了锦帕,在萧翊冷冽犹在目光中,踮起脚尖为他擦拭脸上溅到的血。
萧翊感觉到,那只无形的雀翎又出现了,骚动着他的心头,让他变得柔化,散尽杀机。
他覆上她的手,任由她擦拭着,弄脏她的帕子,他多希望他们就此一起堕落,堕入无尽的泥潭深渊,谁也不再干净,这一生都污秽地度过,有何不可?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为自己开脱般怪罪起她,是她引诱他跳进温柔的陷阱,他不过穷途末路之举。
萧清规发现他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脸颊也是冰冷的,她已经从头颅冷到脚底。她甚至有些贪恋地蹭了蹭萧翊的掌心,以为他们在依偎取暖,却不知让萧翊沉迷更深。
萧翊将她的头捧起,忽视萧清规疑惑的眼神,他甚至不敢看她,举止从未那般小心翼翼过,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隔着花钿,吻在她那颗观音痣上,闪瞬即逝。
萧清规短暂垂眸,心脏狂跳,耳边竟又不合时宜地响起陆真颜的诘问,萧翊视她可仅仅是亲妹?她当真毫不知情么?
四目相对,萧清规率先闪躲开,猛地推开萧翊,她只想逃,奔着嘉宁宫越跑越快,病弱的身躯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很快便要感知不到双腿的存在。
她以为她会摔倒,又隐隐像是知道萧翊一定会在。下一瞬,她被萧翊打横抱起,两人各怀心事,默契地一言不发,漫长的御街只能听到萧翊的脚步声。
那厢太极殿内,萧旭执意命人送萧太后回宫,萧太后百般担忧,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