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的秋季罕见的冷下来,一场雨落在校园里,还未抢修完善的路边沾满泥泞,雨声在每个人的身上淅沥滴答,乌云里才放出的阳光才露头就消失的七七八八,留下浅红色的云泥,透出蒙蒙的光。
这栋实验楼靠近城市喧闹的街道,只有一墙之隔,左边是茂绿的香樟树林,右边是碧水浅底的湖泊,雨过天晴后,彩虹出现在碧空如洗的天空,像是谁用彩绘随意勾勒了一下。
一般来说,早晨的彩虹应该是在西方,现在却映在了北边的天,奇异的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
这天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不同以往。
雨过的天气弄出了点凉意,而男生寝室里鼾声如雷,黑暗中一个身影掀开被子穿好衣裳后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寝室。
那时才是清晨,雨露都还吸附在屋檐角,天气中渗出微微凉意,他的身体却觉得发热滚烫,也不是发烧,就是觉得未来可期,激动坏了。
周思远一路小跑着到了女寝楼下的益禾堂,搓着小手到“麻烦给我杯奶绿。”
“还是老样子不加糖吗?”
在热饮店兼职的人无人不识他。
“对的不加糖,谢谢!”
周思远谦卑有礼稍作思考后,脑海里灵光一闪,开口又说“麻烦再给我四杯奶绿,也不加糖,谢谢!”
“好的。”
他坐在柜台上伸着懒腰,瞌睡昏沉的看见了北边那道七彩斑斓的彩虹,就坐落在那一角灰暗的苍穹里。
“大早上的还能看到彩虹吗?”
他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女店员看了他一眼,趴在橱窗里看了许久,哪有什么彩虹,全是灰暗中淅沥沥的天。
“不是在下雨吗?哪有什么彩虹。”
周思远指着对面的那栋楼说“就在对面那栋楼的上面呀,划过一道弧线。”
“你起早了没睡醒吧!眼花了吧。”
女店员提着五杯热饮就放在他面前的长椅上,她确实没看到。
“不是吧!你看不到吗?”
周思远倔强的再次指了指对面另一栋女寝上方的黑色的天。
店员头稍微靠近了他一点点,在那片漆黑的天际里最多有着几颗还未散去的星光,哪有什么他口中的彩虹。
一番争执下来,还是强调说自己没看见。
他认为她是故意在骗自己的,也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付了钱后就提着热饮走去了实验楼。
一路上他都在嘀咕: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自己,她真的看不到吗?
路过荟心湖畔时忽然有一阵风从湖中央飘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扭过头,漫天浸透的雨水一下就将他灌醉,以至于看见这样的一幕让他不由的从心底发出感叹。
湖面泛起的涟漪带着点雾气,仙气缭绕的在湖面上四散,湖的中央笔直的落入那道绚丽的彩虹,更像是还未绽放的花苞,粘上彩虹的色后变得五光十色,安谧详和。
他被这样绝美的景象牵引着走近了一些,便觉着如临仙境,深秋的清风应该是刺骨入髓的,却感觉蒸腾着一股热气,让他觉得温和轻爽,再走近了些,那些挂落在树梢上的雨滴像群林里一颗又一颗星矢,在枯黄的落叶中白光素裹,闪闪发亮。
随着天空中发出一声闷吼,一下子林间气象万千、花海如卷,而枝桠上眷念的飞鸟尖鸣声犹若讴歌,为这景物增色不少,低垂的虹也在一片星矢中灼烧起来。
尚未黎明的天,晨昏线跌倒在半个世界中央,紫色响雷贯彻于云霄之巅,轰鸣了大半个校园。
这是一个讲究自然科学的的年代,要在倒退个三几百年,倒有点羽化登仙那味了。
他没注意到,随着那片闷雷声一道而来的有道白光,刚好落在他旁边的实验楼。
伫立在良景之后,周思远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实验楼后门处,思绪都还停留在刹那芳华间。
上楼后,教室的灯是开着的,居然有人比他还早。
在距离讲台最近的那个位置上,有个女孩正目视着他的到来,推开门的瞬间,周思远小脑壳一热,被什么东西抨击了一阵,视线落在了她的眉头,不偏不倚的和她眼神重叠起来。
这眼神,真像黄雨柔……
他心里面这样想着,由衷的感叹。
那种明媚而不忧伤的眼,如染了火苗一般,旺盛燎原。
而她热泪盈眶,初见他便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梨花带雨,隐隐的清澈透亮,风华绝代。
“周-小-远-”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含着点泪腔后更似听见了玉碎。
此时的实验楼外,荟心湖畔的彩虹突然就夭折的落入湖中,而树梢上的雨滴也在这时纷纷扬扬的应声滑落,而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不前,飞鸟也不知在何时发出了蝉声。
几分钟前周思远目睹的景象,顷刻间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