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留下心理疾病的又不是我。”
大和敢助冲上来,他到现在还是无法适应从宫野夏到神野夏的变化,当年那个乖巧的小女孩到现在这个混账,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是一个人。他愤怒地说:“够了,这四年的折磨已经够人不人鬼不鬼,该道歉的该赔偿的我们都会做,但你不能……我们当年都是真心的……很喜欢你。”
“……说完了?”神野夏想了想,然后敷衍地对着他们三人一笑,“那谢谢你们的喜欢。”
她把外套穿回去,浅色的防风外套让她看起来年轻又活跃,和屋子里满地荧光并不相称,然后她把手插进兜里,径直从大门走了。
齐娜目瞪口呆,追着她跑出去。
矢野惠太把试剂瓶全部拧开,飞快地一洒,也追出去,把手搭在神野夏肩膀上,表情满足:“别说啊,让人高血压还是你在行。”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有道德感我又没有,所以我过得快乐多了。”神野夏打了个哈欠,“这附近哪里有咖啡店吗……”
正说着,神野夏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二分,呼叫人显示为伏见臣。
她有点意外,接起电话:“臣?你怎么还没睡?”
伏见臣深吸一口气:“我有些东西想给监督看,但我不信任警察,只给监督看。”
神野夏、齐娜、矢野惠太三个人面面相觑。
四年前,也就是伏见臣和狛枝那智刚刚上高校三年级的时候,很流行一个东西,叫时光宝盒。
就是把一些东西埋在地下,与朋友约定过五年十年再打开。当年伏见臣和狛枝那智也埋了这么一个宝盒,在伏见家院子里的树旁,伏见臣在电话里对神野夏说,那智在去世的前一晚挖出宝箱放进去了一些什么。
神野夏大半夜和伏见臣一起挖土,心情十分诧异:“你怎么不早告诉警察?”
“我没猜错的话,监督一直以来都是好学生吧。”伏见臣轻声说。
……不,她在日本根本没当过几天学生,要不是森中绑着她,她早就退学了。
伏见臣没等到回答,继续说:“当时我们两个是大家眼里最差的那种学生,成绩不好、顶撞老师、逃课、飙车、染头发打耳钉……我们是社会的渣滓。”
“然后有天,那智和我说他不想再当别人眼里的小混混了,他在电视上看到了名为‘满开剧团’的剧团所演出的舞台剧片段,他觉得很好看、很精彩,他想当一名舞台剧演员。”
“那天之后,他每天、每天都会去餐厅打工,长野到天鹅绒町的票价是一万零八百五十日元,他每天兼职能赚到九百六十一日元,这样他只要干一个月不到就能挣满来回路费。”
“然后,他死了。”
“他死的时候,除了他的父母,没有人觉得难过,一个国中时就去便利店偷窃被抓住的小混混、一个高校时因为飙车而拘留的小混混、一个无所事事不爱读书的小混混……警察来调查过,很快那智就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记录纸上的‘小混混’,他的死亡很简单就被定性,连他的父母都提不出疑议。”
“我去警局说过、闹过,我提供他打工的证据、和警察吵架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被赶出来,因为我也是小混混,没有人信我。”
“我后来选择复读,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再去警局的时候,警察告诉我,这件案子很久之前就结案了,他们叫我节哀。”
“我怎么能节哀?那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死的时候不到十八岁,他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天鹅绒町——”伏见臣睁着血红的眼睛,眼泪一滴滴砸进湿润的泥土里,“要是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好学生……他们会不会信我?”
……不会,根本不会,警察结案纵然会看受害人的社会评价,但当年真正让这件事板上钉钉的是狛枝那智的手机聊天记录,他在那份记录里确实答应了暴走族的邀约。
警察没有告诉伏见臣,因为这份记录在理论上属于受害人隐私,大概也是因为……没人忍心告诉他。
又来了,这种熟悉的、恶心的,为你好。
神野夏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记录是可以被伪造的,当年帮琴酒扫尾时,她最擅长的就是这样的事情。比如长野议员案,从邮件、信息到语音聊天、再到往来收据,她伪造得滴水不漏,所以那件案子即使牵扯到政府要员也翻不出风浪来。
她有个隐隐约约的感觉,可是不敢猜测——这起案子,其实很像反舌鸟当年的手法。
像琴酒失去扫尾的手下,于是他或者他身边的人,在笨拙地模仿她,靠她留下的资料和经验来模仿她。
当年掩盖真相的手,也许有一只……就来自反舌鸟。
铁铲铲到硬物,神野夏和伏见臣一起从泥巴里拽出来一个蛋型宝箱,两人对视一眼,伏见臣转动密码扣,里面的东西被埋藏三四年,终于重见天日。
最上面的是一本日记本,里面狛枝那智的字迹歪歪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