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忍不住烦躁说:“你别笑了!我都听见了!”
神野夏憋住声音,笑得直发抖。
经理在这个场子干了快十年,是个人精,当即决定留下松田阵平热场,靠牺牲他一个带动今晚的整体消费,具体方式在于找应侍生送他一杯酒。
夜场的酒默认助兴,品质不怎么样但一定够劲,松田阵平拿着酒杯,看看浑浊发棕的酒体;看看腼腆青涩的矮个应侍生;看看冲他挤眉弄眼的经理。
在能把人震聋的音乐声里,神野夏贴在他耳边问他:“被看做资源待价而沽的感觉怎么样?”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想报警。”可我就是警察。
夜场里牛郎和应召女五五开,服务的性向包罗万象,是人不是人都行,松田阵平在这样荒唐混乱五光十色的场景里忽然想起他在法医解剖台上看到的吉川怜。
吉川怜和大众臆测的她不同,她并不像夜场本身一样花哨,恰恰相反,她的头发很短,长相清秀。同时她在便利店的监控里举止怯弱有礼,和夜场监控中看到的人一对比,简直是两个人格。
松田阵平打发走应侍生,被咸猪手挤压得喘不过气,他打着手势问神野夏:“外面我已经看够了,能不能开个包厢拯救一下我的耳朵?”
神野夏贴着他耳朵吼:“这里的包厢要消费达到一定水准才能开!”
“那我们,”松田阵平也侧头贴着她耳朵说话,卷毛扎在皮肤上痒痒的,“我们先撤?”
神野夏塞给他一张黑卡。
松田阵平:“?”
“去刷香槟塔,就给刚才那个应侍生。”神野夏兴致勃勃的,“我还没看够呢。”
……长这么大第一次开香槟塔。
还是拿自己女朋友的钱给其他男的开香槟塔。
松田阵平刷卡时的茫然,肉眼可见。
想来应侍生第一次被人开香槟塔,表情青涩又惊喜——而且不是一座,神野夏偷偷伸出一只手按数字的时候疯狂点击,连开三十座。
花钱之潇洒,动作之熟练,应侍生的照片当场被贴到销冠榜首,音响放出香槟call,至少有五十双眼睛看着松田阵平虎视眈眈含情脉脉。
松田阵平沉默一下,放弃挣扎,问神野夏:“这里的香槟真的能喝吗?”
“诶?”神野夏随手拿起一杯,掀开口罩一角闻了闻,“能,里面加的不是致幻剂是牛磺酸,喝了最多睡不着,你可以乘机把家里卫生搞了。”
松田阵平忧愁地端起两杯:“那顺便把你家卫生也打扫一下。”
“研二呢?”
“让他自己来。”
神野夏掐着自己眉心笑了一会儿,然后对松田阵平说:“去把唱香槟call的应侍生的话筒拿过来,然后说,今晚消费你买单。”
“你开玩笑吗?”松田阵平难以置信,“你这是要干什么?”
“还没有人来找我们。”神野夏的笑意还在眼角,淡淡的,“说明我们还没达到消费金额,真是太死板了。”
“你是说——”松田阵平不是温室里的小白花,他瞬间了解神野夏想说的那个暗色世界,然而难以置信,“我们四年前来查过,我……”
“四年前他们背后有个组织,能偷天换日的组织,当年组织里有个人很擅长善后,只要她想,就能遮住这世上所有的眼睛。吉川怜的事发生之后,酒吧老板走投无路向组织求救,组织派来了这个人。”
神野夏的手搭在他肩上:“当然,现在善后的人已经不在了,这个酒吧是累赘的被放弃的部分,最适合灯下黑——包场一晚的金额大概是两千万日元上下,一座香槟塔六百万日元,三十座加包场,也就是两个亿。
“两个亿,是当初她定下的消费金额下限。
“现在,风向在你这边。”
金钱只是投名状,如果组织还在,或者说当初帮酒吧善后的那个人还在,他们应该要被完整地背景调查之后才能进入内场,而不是死板地达到金额后就被认为是未来的大主顾。
松田阵平在那一刻如芒刺背,终于感觉到危险的迫近,他以为今晚只是一集搞笑综艺,没想到直接被拽着头发深入龙潭虎穴。
两个亿,怎么可能会在夜场里刷两个亿,如果这个数字真的是最低标准,难怪当初警察什么都查不到。
他感觉到手里那张黑卡有千斤重量,这是一把薄如蝉翼的,没有把手的刀,周围沸腾的空气让他喘息不得,那么多人在盯着他尖叫。
神野夏忽然叹了口气。
周围那么吵,他却还是听见了那声叹息,犹如某片花瓣坠地。
下一瞬,神野夏抽走他手里的黑卡。
经理那样的人精一眼就能看出她才是那张卡的主人,她就像在自家屋顶的花园逗猎狗一样,从容的、放松的,糜烂和荒唐骄纵的气息像她身上的香水,她并没有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