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凑出来的食物,想要共同宴请仙子。即使没有今天的宴会,这些食物他们也不会拿出的,如此我们倒能节省一顿粮食,是沾了仙子的光。。”
卓映秋本来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他,听了这些,略微一想便明白:“府君想让我见见他们。”
“仙子分发食物是善举。”府君摇头,“只是本地大族在此扎根上百年,颇有威望,要想把赈灾粮分发下去,少不得他们配合。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想请仙子屈尊和他们谈谈,若能谈拢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总也算是有个成算。”
卓映秋又沉默片刻。
“府君怎么想?”她问,随手捏了个静音决,把屋外屋内的声音隔开:“您仍然认为我这样贸然出手很不妥当么?”
“仙子这样做,是善举,我不会反对。”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府君沉默片刻,叹气:“只是,仙子是方外之人,可能不大了解,本地大族在翼州扎根百年,救济灾民离不开他们。”
“过去或许需要他们帮忙筹措粮草,可能确实是离不开。”卓映秋点头受教,“但既然我能够给出食物,府君只要找人把食物打包押运即可,不再需要大族富户帮手,这个离不开又从何而来呢?”
“仙子,翼州并非只有翼州城一地啊。”府君长长叹息道,“若是只有翼州城一个地方,我自然能够请您多加辛苦,照顾好城中和周围乡村中的百姓。可翼州是个州,受灾百姓远远不止城外您所看到的这些人啊。”
“翼州下辖236县,60余万户百姓,分散在54万顷的土地上,翼州城原本只是其中最大的一城,大旱之前,城中统共只有三万户人家。如今有人逃难而来,又有人逃难而去,我估计着大差不差。”
老爷子给卓映秋算算账,“大旱来临之后,翼州东部受灾严重,八月报来的消息已经是百姓相携离家乞讨,百里听不见鸡叫。如今过去这样久,那边应该都没什么人了——百姓留在村里难以为生,整村整村的拖家带口往外跑,已经有许多地方见不到人影了。”
“按照大炎的律法,百姓的身份户籍落在县里,离开需要到县衙拿到路引,否则只有留在村里才是有身份的良民。可灾年逃荒,大多数百姓都开不来路引,几个月前有几个县城逃荒都逃空了,如今谁也不知道那些百姓去了哪里,但肯定不止翼州城外的这数千人。”
卓映秋之前没想到,大灾之年县衙都能瘫痪。
不过府君这样一说,她也不是很惊讶就是了(。
“我能理解,”她点点头,“世家大族和豪门富户在本地盘踞多年,可能能够了解到现在百姓们都在哪里躲灾。若有他们帮助,我们分发粮食或许会快些。”
“但我想,朝廷对此也不该称得上一无所知?您身为府君,或许只在翼州任职了几年,算得上过江的强龙。可朝廷在翼州可不止几年光景,该有的路子总该都有。我想大族富户能够知道的东西,我们费心也可以知道——流民聚集在一起生活还是挺显眼的,这总不能叫那些世家也像对传家宝一样藏起来了吧?”
“我们是可以知道。”府君沉重地颔首,“只是若世家大族也知道,事情就不能完全由得我们了。大族在本地盘踞百年,早就根深蒂固。他们自己未必能成事,但要坏我们的事还是很容易的。旁的不说,过去几年经过翼州的盐铁税金,遭了山贼流寇的可颇不少。不瞒您说,翼州的外地客商被人截了货物银钱的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不好说是谁做的。”
“您看护不了所有人,翼州这样大,那么多粮食也无法请您一个人送达。我知道仙子已经有金丹实力,只是翼州太大,灾民太多,人力却有穷尽的时候,即使您是金丹,恐怕也难以维系啊。”
卓映秋……
卓映秋服气了。
她觉得这帮本地大族是真的挺牛。
哦不不不,不是那种有所建树优点突出的牛的意思,单纯是他们作起死来太理直气壮,清新脱俗得让人赞叹了。
卓映秋和师父有样学样,有点动杀心。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明白府君说的是对的——翼州太大了,流民太多了,灾难之下,人们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如今根本不知道从前各个县的村人都在哪里,境况如何。要想尽快地赈灾救济他们,只靠卓映秋一个金丹绝难完成,他们只能,也必须,求助于往常灾害中负责此事的衙门普通人,而一旦依靠普通人,普通人对大族没有反制之法,为了防止大族富户给事情添麻烦,就只能把他们也拉进来。
这就是府君说的大族富户在食物分发中很被需要的原因:或许需求他们的信息和资源,或许也不那么需求,最重要的是,给这帮人一点存在感,一点小利益,一些事情做——别让他们出来搞破坏。
卓映秋再次深刻思考了一回师父物理消灭代替精神鼓励的行事作风有没有在这里进行实施的价值,很快把理想放到一边,对府君表示感谢。
“还是府君您考虑的周到。”她说,略略行了个修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