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袍坐在由珠帘隔开的小椅子上替周祇决定国家大事,让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帝活成了笑话。
可周祇不想再做笑话,所以杀了他的母亲。
起初,周祇想效仿前朝,将那祸乱朝纲的老妖妇治以车裂之刑,可这法子实在残忍,殊宜不忍心,于是在太后的饭菜里加了东西,让她在睡梦中死去,死得体面了些。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不久之后,周祇便用他与殊宜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逼谢家交出了兵权,然后随便捏了个罪名,将谢家全族流去了崖州。
再说便是最近的崔家,为了让那老匹夫自愿告老还乡,委实也让他们费了不少心力,殊宜为此还白白在冷宫待了一个月。
周祇说得没错,若五年之间他们走错了一步,如今成为枯骨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不过如今不同了,”周祇忽然认真道,“殊宜,寡人想尽力给你一个家。”
他说,他想给她一个家,殊宜听到。
他在说些什么?
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陡然冷了下来,喉咙口像被刀片割了似的,难受。
他难道不知道,是他的父亲亲手毁掉了她的家么?
他当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连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为何,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殊宜竟有些想哭。
“哭什么,寡人没同你开玩笑,”周祇大概是以为她太感动了,于是又紧紧得搂着她安慰道,“日后你若在宫里被她们吵得厌烦了,你便出宫,回捷园来,回到只属于你我的家。寡人下了朝便出宫来寻你,寡人会带着西域新进贡的美酒来,与你共饮。。。”
他越这么说,殊宜的眼泪便越发得难止了,可她一边哭,一边却还要听这狗皇帝畅想着他的美好未来,于是痛苦便越发难言起来。
她才不会跟他有什么未来,殊宜难过极了。
“不够。”
周祇突然否定了自己。
“什么不够?”
殊宜忍着哭腔问,她实在不知道他都已经想好自己八十岁退位后要带她去何处骑马了,还会有什么不够。
“寡人要与你名正言顺有个家,殊宜。”他肯定道。
殊宜又一愣,这一回,她是被吓到了。
周祇话里有话,殊宜听得明白,他这是动了废后的心思。